作者:虫电宝
陈囡囡正捧着IPAD看的专注,完全没听见郑一墨走进来的动静儿,直到郑一墨拍了她肩头一巴掌,她才猛地抖了一瞬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郑一墨看她受惊不小的样儿,瞥了一眼IPAD的屏幕:“你在看什么?”
陈囡囡刚当上郑一墨助理那会儿,来之前激动地整宿睡不着,发朋友圈:“我要去见偶像了,好激动,睡不着。”
等入了职上了岗,还是整宿的睡不着。
忙的。
这会儿也是挂了俩微青的眼圈跟郑一墨汇报:“我在看今天开机仪式的新闻。”
这事儿是齐璜安排给她的,自从上次刘白被黑连带剧组风评被害之后,齐璜就给陈囡囡添加了新的任务,如果网上有什么风吹草动,及时跟他汇报。
郑一墨皱皱眉:“这也能看的这么入神吗?”
陈囡囡吞吞吐吐:“本来是没什么可看的……就是……后来变了。”
今天早上的开机仪式一结束,几家与出品方有合作的媒体大V就已经把准备好的通稿拿出来了,重点在于沈烟加盟,双影帝再度联手的热点,水军粉丝热搜全部就位,本来是安排好了的前途光明,一片大好河山的。
只是这帮以八卦为生的人怎么可能就此轻易放过早上刘白的那一句劲爆发言。
几家的通稿才发出去不出十分钟,剪辑好的视频就已经迅速上架,热度超越了有水军加持的通稿,#《恩怨》开机仪式上刘白内涵沈烟#的话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热搜榜上迅速攀升。
郑一墨举着IPAD划拉了一阵,《恩怨》的官微下又是蜂拥而至的一大片骂声。
“怎么这种不要脸的人还留在剧组里?”
“心疼烟宝还要跟这种人共事。”
“梁振生到底收了多少钱?晚节都不保了。”
“虽然为了郑爸爸和烟宝还是会去看这部电影,但是只要这个刘白还在组里,别指望我夸一句好!”
自己的微博下也是大同小异。
郑一墨再看一眼热搜,才一会儿的功夫,话题已经跻身前十五了,大有奔着前十去的征兆。他点进话题首页翻了翻,骂的比在官微下还要难听和放肆。
郑一墨只看了几条,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又顺势点进了刘白的微博里。
刘白的粉丝当然没涨几个,评论是蹭蹭地涨。
当然还是狗血淋头的骂声。
“自己什么水平心里没点儿AC数?还好意思内涵烟宝?”
“你这个水平的演技也配内涵烟宝?你配吗?你不配!”
后面附上了动图表情包,居然还是胡莱的,浮夸的表情,浮夸的肢体动作,叫人只看到动图就心生尴尬。
“姐妹,别嫉妒一个你这辈子都够不着的人,去佩服他好吗?”
“你的戏什么时候能像你的钱一样少?”
“贱人就该乖乖去站街,以前是哪个会所的?”
“现在的娱乐圈是垃圾处理站吗?什么货色都收?煞笔金主就不怕染病吗?”
前面的人参也就算了,后面的——
郑一墨的手顿顿,感觉连自己都被骂进去了。
陈囡囡只觉得郑一墨的脸色越来越黑,整个棚内都快接近暴风雨来临时的低气压状态了,立刻伸手把桌边的咖啡递了过来:“郑哥,冷静,喝口水。”
郑一墨这才把眼神儿从IPAD上挪下来,眉头紧皱地看了一眼:“哪儿来的?”
陈囡囡眨眨眼:“刚刚徐亦的助理送来的,忘记问她叫什么了。”
郑一墨心里滔天狂怒,猛挥了一把:“扔了,再把刘白给我叫过来。”
陈囡囡只好老老实实的“哦”了一声儿,端着咖啡向棚外走去,正准备先帘子,听见有人问:“叫我干嘛?”
帘子掀开,西沉的霞光与惹眼的火红一同落在了陈囡囡的视网膜上。
一双剑眉伸入鸦鬓,星目璀璨有神,不需要任何补光措施,都能感觉到那双眼睛里星辰大海,男人白净的手从袖管里伸出举起帘子,低头看了一眼陈囡囡的手里的咖啡,睫毛像是两把小刷子似的舞了舞:“给我吧。”
陈囡囡愣了一瞬,刘白见她不太理解,跟她微微一笑,径自伸手拿过了咖啡。
而后抬起头直视郑一墨,又换回他一贯的“郑一墨与狗不得靠近”的表情来:“什么事儿?”
郑一墨并没有立即开口,他打量了刘白片刻,愣是忘记了自己刚刚要干什么。
沈烟与刘白的求索他都是看过照片的。
在设计图上的求索,一身鲜明亮眼又让人视觉震撼的红衣与穿着灰色外衣,既非黑也非白只是在反复选择中不断游移的谢无咎反差强烈,眉眼是模糊的,但在郑一墨心中一直是长着沈烟的脸的。
即使在看到刘白的定妆照之后,他也这么觉得。
那是一个眼角眉梢都带着阴柔,但又好像什么都不会放在心上的杀人机器,给人一种阴阳颠倒的恍惚感。
而当刘白打扮成求索的模样儿真的出现在郑一墨面前的时候,沈烟留在郑一墨心中的那个求索顷刻间消散了。
刘白论样貌,比不上沈烟美艳,更没有他那种阴阳颠倒的气质,但他的求索一袭红衣,面庞神色虽然也柔,却莫名的让人无法往“妩媚”“妖艳”一类的词汇上联想,反而外露着江湖气,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在他身上杂糅在一起,居然毫无违和感。
刘白又动了动,将咖啡放在桌上,终于把郑一墨的神智唤回来了,他哼了一声,继续跟刘白用鼻音交流。
陈囡囡甫一出去,郑一墨立刻几步迈上前,再次利用身高优势给刘白心理上的压迫,而后将IPAD扔进他的怀里:“你自己看!”
刘白对着自己的微博意外地扬眉:“你怎么还看我的微博。”
郑一墨更气了:“你以为我想看?”
刘白随意翻了翻,还是跟上次如出一辙的一片骂声,只不过这次更凶残了,似乎是因为这次有视频石锤的关系,就连路人都看不下去了,纷纷跑到刘白的微博里怒骂这个演技渣、人品渣,带资进组只会蹭别人热度的戏精。
还有无数丑化他的表情包以及叫他滚出娱乐圈的过激发言。
郑一墨将IPAD收了回来,又逼近一步,蓦的扯住了刘白的衣领,几乎盛怒:“我以为经过上次的事情你会长记性,原来你没有脑子。”
刘白微微皱了皱眉,虽然网络上的骂声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但郑一墨让他不高兴了。
刘白语调冰冷的说了一声:“放开。”
郑一墨没放,反而攥得更紧了,他压低了声线,另外一只手越过刘白的身侧将他紧紧的压在了桌沿上:“之前我就告诉过你,你可以做任何事,但是不能跟沈烟有任何关系,否则我会让你死的很难看,你是不是忘了?”
刘白的腰撞在桌沿上,硌的生疼,却无法动弹半分,紧咬着嘴唇几乎咬出一道血痕来,手背的青筋爆出。
他突然就无法再保持一种超然入定百毒不侵的状态了,瞬间也是火从心头起,看着郑一墨一字一顿的说:“我对你的沈烟没兴趣,更没兴趣在意你们之间究竟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我只想演戏,郑一墨你听懂了吗?”
郑一墨当然是听懂了。
所以他狂怒了。
郑一墨的手从桌上移开,指关节用力,像是铁钳一样一把捏住了刘白的下巴,他越是狂怒,语调越是冰冷低沉,像是暴风雪一般重重砸在刘白的耳朵里:“刘白,我劝你想想自己的身份再开口,你离开了我,什么东西都不是。”
这力道实在是让刘白这副有点儿纤瘦,而且刚刚才病好的身子有些受不了了,疼痛顺着脸颊一路蔓延到脑袋顶儿,刘白心里是怒火,眼睛奋力地睁大,本来想用眼神儿杀死郑一墨,没想到眼眶却慢慢积蓄起一层泪水来。
他的眼神儿带着愤愤然,却又不由自主地蒙了一层薄薄的水光,唇色殷红,脸颊还有微透的粉色,一副怒火中烧却发现自己被气哭了之后还带着羞愤的模样儿。
不得不说,比满脸堆笑,一心讨好郑一墨时候的样子,有趣多了。
郑一墨手上的劲儿松了一瞬,刘白立刻抬手冲着郑一墨的脸颊挥了过去——
门口却突然响起了陈囡囡的声音:“哎呀,梁导,你怎么来了,忙完了吗?郑哥?啊郑哥就在里面儿呢,你等我给你叫啊,郑哥,郑哥——哎梁导,你怎么,哎哎哎——”
陈囡囡话音还没落,帘子又被掀开了,梁振生几步迈了进来,身后还跟着捂着眼睛一脸扭曲的陈囡囡。
第22章 Chapter 22
梁振生看到棚子里的情况,十分明显的脚步顿了片刻,郑一墨此时正一手捏着刘白的下巴,一手捏着刘白伸过来的拳头,两个人的身子卡的严丝合缝,十分有碍瞻观。
刘白率先行动,膝盖上提,猛撞了郑一墨大腿一下,郑一墨吃痛,霎时间拧巴着五官松开了刘白。
梁振生干咳了一声儿:“这人来人往的,你们那什么……”
刘白:“我们不是——”
梁振生:“注意点儿。”
刘白:“我们没有。”
梁振生看了一眼刘白透着粉的脸颊,了然地拍拍他的肩膀:“年轻人别这么急躁。”
刘白拉开了跟郑一墨的距离:“梁导你别乱说。”
梁振生眨眨眼:“我是说你们不要打架,影响不好。”
刘白点点头:“对,我也是这个意思。”
梁振生挥挥手:“唐妃好了,大家准备一下吧。”
刘白立马毫不留恋的从棚子里走出去了。
郑一墨紧随其后,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却全然沉默,毫无互动,直到走进潮汐堡里,刘白正对上了正在默默收拾垃圾的那个粉色卫衣的助理,将空了的咖啡纸杯递给她,微微一笑道了一声谢。
小姑娘吃惊地抬头,又似乎很紧张得往徐亦呆的方向看了一眼,飞速将纸杯收了起来,圆嘟嘟的脸上露出了一抹霞色。
第一个镜头并没有刘白什么事儿,重点都在潮海平与谢无咎以及女主角宁宁郡主的身上,他只是个存在感稀薄的背景板。
求索作为一个不怎么受欢迎的来客,自然不会与那些武林正道人士挤在一起,而是站在人群的尾后,漫不经心地玩弄着手里的匕首,看着正前方高处的人影。
沈烟一身宝蓝衣衫,披着个黑色的斗篷,上面用金线绣了几只飞燕,立在人群对面的石阶上,挥手一笑:“各位进了我潮汐堡的,都是我潮某人的朋友,谁要是在我的地盘上闹事,我可要记他一笔的。”
宁宁郡主与身旁常福镖局的总镖头千金笑相看两厌,互瞪了一眼,宁宁郡主倒是跟唐妃的性格很是相似,响亮的哼了一声儿。
潮海平又问:“两位是不是不想给我潮某人这个面子?”
他两步迈下来,将千金笑的杯子斟满,千金笑只得咧嘴一笑:“潮堡主的面子我千某当然是给的,只是这江湖里的事,跟他朝廷有什么关系?”
潮海平:“千兄。”
“不提也罢,千某干了。”千金笑举杯,豪气干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潮海平又转身回到台阶之上,面露出武林盟主的威仪,夕阳的光线从他身侧洒来,照出一张俊美但诡异的脸,暗示他并非正人君子,而是个包藏祸心的小人。
潮海平与千金笑的对话结束,各门各派趁势送上贺礼,为武林盟主贺寿,潮汐堡里一时间道喜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虽然是人数最多的一场戏,但并不是很需要考验演员的演技,台词也是简单,沈烟自然是轻车熟路,演的毫无破绽,只用一条就过了他的镜头。
梁振生对着显示器看了一遍,脸上满是满意,又抓紧时间开始拍郑一墨与唐妃的对手戏。
刘白默默撤了出来,与群演散开的时候,还被人猛地撞了一下肩膀,他抬起头看,徐亦刚经过他的身旁,打扮的是个少年人模样儿,就是怎么看都觉得别扭。
他的助理忙迎上来拿着纸巾给徐亦擦擦脸,徐亦一把夺过纸巾,冲着姑娘没好气地埋怨一声:“怎么这么慢?”
姑娘还没开口,徐亦又兀自抱怨起来:“收拾了半天就当了个木头桩子,脸都拍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