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铁甲动帝王 第51章

作者:步帘衣 标签: 强强 天作之和 穿越重生

  等顾烈意识到了——他是会接受,还是避之唯恐不及?

  狄其野思索着,不自觉勾起了唇角。

  牧廉站在原地看一直沉默着的师父忽然笑起来,那笑容不知为何,令牧廉感觉有点冷。

  他低头想,也不知道姜延现在在做什么?

  *

  顾烈再见到狄其野,是在陪顾昭做箭术启蒙。

  其实他一开始没注意这个气性颇大的将军自投罗网,他在给顾昭做示范。

  顾昭现在小小年纪,自然拉不动长弓,他手上是武库专门给小王子做的轻级弓箭,确保既能让小王子更好地掌握箭术,又不会拉伤小王子的胳膊。

  顾烈手上那把紫杉长弓,就不是一般人能拉得动了,狄其野低声询问近卫,近卫说那柄弓拉满需1.8担力气,狄其野对顾烈的臂力很佩服。

  1.8担什么概念?约是后世的 180斤。

  顾烈身穿白色武服,手持长弓,分开双脚与肩同宽,侧身看向红靶,紧盯中心。

  随后放缓呼吸,轻抚剑羽,搭箭对弦,锁住箭头,稍稍回退,将扳指钩于弦后,固定住弦。

  狄其野可以看到他用力拉弓时武服下背部肌肉的拉伸,顾烈肩背舒展,拉满长弓,重箭破空离去,正中靶心,射穿红靶,引起近卫们的满堂喝彩。

  这是楚王,楚军之主,楚顾神魂命脉所系。

  狄其野自得其乐地想,还是我两辈子第一个看得上的人。

  顾昭激动得小脸泛红,一脸憧憬地看着父王。

  “生疏了,”顾烈自谦道,把位置让给顾昭的箭术师傅,“你来吧。”

  箭术师傅恭敬应命,耐心地教顾昭如何站位、如何拉弓。

  顾烈走向狄其野,调侃他:“哟,这是想明白了,还是找我吵架来了。”

  狄其野十分乖巧地应道:“主公,卑职是请罪来了。”

  顾烈给他的反常模样闹得一愣,怎么都觉得没好事。

  “你请什么罪?”

  狄其野一本正经道:“惹主公生气之罪。”

  顾烈挑眉看他:“这个罪,你现在才来请,太晚了吧?”

  “不晚不晚,”狄其野厚着脸皮改成语,“不是说君子认罪,十年不晚吗?”

  顾烈不咸不淡的哦了一声:“你请罪的意思是以后都不再犯了吗?”

  狄其野一愣,相当诚实地回答:“……这取决于主公您有多能忍。”

  这将军不能要了。

  顾烈指着楚军大营的营门,诚恳建议:“你另投明主吧。”

  狄其野笑笑,两人对视片刻,却见狄其野跪下单膝,望着顾烈的眼睛说:“主公,我说过,狄其野此生,为君而来。”

  那日他向顾烈宣誓他的忠诚,他觉得顾烈主公也许不能明白他的言下之意。

  他自己也并没有察觉自己说的话藏了什么命运玄机。

  突然见狄其野跪在眼前,顾烈一怔,伸手把狄其野拉起来。

  难道这小子终于改了驴脾气?

  顾烈试探着问:“你终于想明白了?”

  “你说用心楚顾局势?”狄其野诚实地推脱,“那我还得再想想。”

  顿了顿,还敢补充:“不一定能想明白。”

  狄其野以为顾烈会生气,却听顾烈惊讶调侃道:“你居然愿意想。”

  倔驴真的改脾气了。

  狄其野哭笑不得,到这时候才终于反思起来,他是不是真的有那么任性妄为,怎么顾烈对他的心理预期低成这样?

第55章 武库献匕

  敖戈再三请求出战, 顾烈最终给了军令, 命他和陆翼兵分两路, 出兵雍州。

  雍州曾被风族打下大半,后来北燕趁风族西逃收了回去,又恢复为柳家严家的势力范围。

  不久前, 杨平将谢家兵马转手给了严家,严家纸面上实力大增,但刚刚接手不曾磨合还在其次, 关键在于严家早已暗中向大楚称降了。

  敖戈绕道西州, 从西南底侧上攻雍州,和严家心照不宣地打着默契仗, 攻城如砍瓜切菜,连下四五城, 把北燕朝廷吓得够呛。

  而陆翼就更是饿虎出笼,他从秦州直接上攻雍州东南, 打的第一仗,就令北燕闻风丧胆。

  陆翼第一仗,打的是雍州与秦州交界的平川城。

  平川城, 城如其名, 所在之地一马平川,按理说是给楚顾骑兵很大的优势。

  它是柳家旁系把控的城池,柳家如今自诩皇亲国戚,将和大楚勾勾搭搭的过去抛之脑后,又是堂堂正正的忠臣之族。既是忠臣, 自然不可能对楚顾放水,正相反,柳家急于讨杨平欢心,这一仗是下足了力气,准备搓搓楚顾的威风。

  蛮夷荆楚能降服风族,却绝不可能攻下大燕。

  所以交战当日,陆翼率军而来,平川城守军也压在城外。

  平川城守军将领得意洋洋地拿出了杀手锏——一早在阵前布置好的铁蒺藜,和结阵的机动弓兵。

  铁蒺藜是一个四面体,是从一点延伸出去的四根长铁刺,随意抛洒在路上,总会有一根长刺朝上,它结构稳定、制作简单、能够刺穿马掌,是对付骑兵的好东西。

  只要楚顾骑兵今日想攻城,就必须穿过这一大片铁蒺藜,而只要踏过铁蒺藜,打前锋的马匹就都废了。

  弓兵结阵,可以说是克制骑兵的最好方案之一,远程武器只要火力足够,确实可以完美压制敌军上攻。

  这两样安排,都可以说找准了楚顾骑兵的弱点。

  但陆翼狡黠一笑,正好把新玩意儿拿出来玩玩。

  西州多优质铁矿,武库那帮人在西州还没被攻下的时候,就天天对主公念叨,等西州收入楚顾囊中,他们更是催促主公赶紧拉些优质铁矿回来试试冶炼。

  陆翼一心要在接下来的争霸过程中立下大功,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原本在蜀州就不是只专骑兵,因此出征前让武库预备了不少好东西。

  其中一样,就是配上镂空三棱箭头的重箭。

  镂空三棱箭头是比较罕见的箭头,因为弓箭本是远程武器,大家都追求把箭头在不失其准度的基础上做得又硬又轻,哪有给箭头增重的道理。

  但陆翼要重箭,不是用来直射的,是用来抛射的。

  直射,顾名思义,就是寻常射箭,直直射向目标,一般弓兵打仗都是这么做的。所以弓兵结阵时要特别注意站位,免得后排射中自己人。

  而抛射,指的是将弓箭手如步兵一般重重排列,所有弓箭手以相同角度对准天空射箭,万箭齐发,箭雨极速飞向天空,借着重力依抛物线狠狠落下,大部分箭都会落在同一区域,在重力加持下,铁甲头盔盾牌都无法防御,不是被射穿头颅,就是贯穿大半个身子,对那个区域的敌兵进行毁灭式清除打击。

  所以抛射所用的箭,在可行范围内,箭身越长,箭头越重,杀伤力就越大。

  这种镂空三棱箭头,就是按照陆翼的想法专门赶制,它整一个是尖锐的三角棱形,最顶端又长又尖,保证能够顺利穿透目标,而为了抵销尖长顶端的多余重量,整个箭头改进为镂空状,简单线条组成的铁三角棱,是绝对的杀器。

  陆翼身边的左都督一举令旗,弓箭手整齐地从骑兵阵中窜出,他们手持长弓,侧挂箭筒,列成方阵。

  无需多言,无需战鼓,听从号令,整齐地取箭挽弓,万箭齐发,破空声震人心魄,重箭齐声破空而去,不等守军反应,就已经嗖嗖落下,平川城前顿时鬼哭狼嚎响成一片,若是直接被射穿头颅,尚且能死个痛快,若是被射穿半个身子钉在原地,简直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一轮重箭过后,又是一轮。

  自己人的惨状令守军兵卒吓得魂不附体,守军将领自己都弃战而逃,哪里还顾得上手下兵卒,平川城门前你推我搡,互相踩踏,血流成河,哀嚎遍地,人间炼狱也不过如此。

  三轮重箭过后,陆翼派步兵施施然清理铁蒺藜,首先理出三条足够骑兵通行的路,陆翼就率领骑兵们举兵压上,饿虎扑羊,一路杀入平川城中,守军将领兵卒全军覆没,一个不留。

  此战过后,陆翼凶名,遍传雍州。

  *

  敖戈陆翼都出去打仗了,狄其野手痒得很,但顾烈认为再过半月,等春寒将过再出兵,更为稳妥。

  倒不是说现在出兵有多大风险,前世狄其野三战定青州后打下中州,之后奉命一路北上与敖戈会师于秦州,然后转头打下翼州,最终雷州决战,大部分城池还是被狄其野打下来的。

  此生避开了风族屠蜀三城,狄其野不听命令自己跑去打中州,逼得陆翼也加快攻速,鱼凉会盟后快速拿下风族,种种因素影响下,争霸进度已经快过前世。

  要知道,前世此时楚军还在双线作战,一路攻打风族,一路攻打秦州。而如今,这两者都已经是楚顾囊中之物了。

  越是最后关头,越不可冒进贪功。

  顾烈认为,还是可以缓一缓,一是天寒伤兵,二是稳一稳心态。

  所以颜法古也急着想打北燕,顾烈还是一样的说辞,让他再等等。

  至于稳不住的,那干脆先派出去。敖戈陆翼就是属于此类。

  不能出去打仗,狄其野是不大高兴,但他近来有别的兴趣,也就没那么百无聊赖。

  牧廉更不高兴,因为姜延被主公派出去了,不知道派去哪里,也不知道派去做什么——非要牧廉猜,也能猜出四五个八九不离十的答案,但那又有什么意义,总之他是不知道姜延究竟在哪里,他就是不高兴。

  牧廉找到狄其野,殷切盼望:“师父,等到主公终于派你出去打仗,你可要抓紧打下北燕。”

  狄其野挑眉:“你急着立功?”

  牧廉对师父实话实说:“我急着捉密探。”

  狄其野突然感受到了一种顾烈日常感受的心塞。

  懒得搭理这个小疯子,狄其野晃到了帅帐去。

  正巧,碰上武库师傅来献宝。

  武库得到了优质铁矿石,工作热情高涨,他们知道主公是武将出身,喜爱神兵利器,所以在加班加点完成陆翼将军的军需后,特意用新铁,给主公锻造了一件精致利器。

  “主公,”武库师傅一掀红布,只见紫檀木盘上放着一柄赤黑色的匕首,“此为武库新制利器——断肠匕。”

  狄其野原本站在一旁,闻言走近细观。

  匕首外形似剑,短小易藏,故而多为防身、暗杀之用,最是讲究锋利。

  这柄断肠匕,刀鞘是硝成黑色的野狼皮,皮鞘磨了草木纹,十分低调。

  整把匕首是一体锻造,呈现一种近乎干涸血液的赤黑色,刀柄上密密缠了黑绳,以免滑手,刀身两侧都开了刃,表面深深刻出数道引血槽,刀身中央镂空措出楚顾凤章,既是楚王标记,实战中与引血槽起一样的作用,加速伤口血液流失。

  狄其野将匕首拔出鞘,不过是这样一个小小的动作,似乎都能听到轻微的利刃破空之声,这匕首确实不是凡品。

  狄其野轻抚刀刃,想要感受一下刀锋。

  “把它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