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城JUN
不过灵魂体没有疲累感,屋子里就他们两个人,维持这样的动作也无伤大雅。
“......”白黎轩。
江奕的话虽未说全,但他大致能猜到当时的情况。
既然人已经醒了,江奕便准备将手收回去,却发现白黎轩将他抓得更紧了。
不等江奕疑惑,白黎轩先轻声道:“前辈,晚辈方才梦见了自己的父母。”
江奕微停顿。
若是梦见了美好的回忆,白黎轩后半夜也不会表现得像做了噩梦一样。
白黎轩在这个话题上戛然而止,盘膝而坐,后背抵靠着墙。
他半仰着头,沉默了小一会儿,突然地笑出了声。
“‘修真乃俗世之人求取仙路,需斩断前尘,耳根清净,心无执念’。”
“这是铭刻在太和宗望天石上的诫言,每个弟子往返宗门时均能看见,便是为了让我们切记,勿受前缘所扰。”
“但小孩子怎能控制住自己的思念?我虽为天枢峰首席大弟子,在这一方面也与他们并无不同。”
“有时候还在羡慕,至少他们见过自己的父母亲,偶尔有什么伤心事,好歹还能有个念想。”
“他们自然也羡慕我,羡慕我为天枢长老的嫡传弟子,自入宗门时便地位尊崇、饱受宠爱。”
江奕注意到了,白黎轩这时不再称那人为师父,而是不咸不淡的一句‘天枢长老’。
“但他们大抵没想到,天枢长老虽不曾缺我灵石丹药,却也对我严厉至极,若修为有所桎梏,少不了要跪山崖,少时三个时辰,多时一天一夜。”
本安安静静充当着一位合格的听众,听到这里,江奕忍不住皱眉问:“何时的事?”
“六七岁罢,那时贪玩了些。”
“......”江奕。
虽说他一贯将事情看得很淡,此时也真心觉得天枢长老的做法有些匪夷所思。
将六七岁的孩子罚去跪山崖受冷风,这是人干事?
似是知晓江奕所想,白黎轩若无其事地笑笑:“本来只用跪一个时辰,是我天性执拗,自恃修炼速度在师兄弟中乃是前茅,从未有过反思,天枢长老见我不服,自是罚得更狠了。”
尽管白黎轩语气轻松,江奕却能想象得到,那时尚且年幼的天之骄子心里该有多么委屈和难过。
“我本以为,他对我严厉,是对我含有重望。”
白黎轩又是一扬嘴角,眼里含着的深郁却无法让人认为他在笑。
“如今看来,大抵还因为我是魔修之子。”
“......”
江奕绞尽脑汁地想着合适来安慰对方的话。
“前辈。”
被白黎轩唤去了注意力,他听见对方轻声道:“你能抱一下我么?”
话未出口之前,白黎轩便心知此言唐突。
即使他与江奕并非男女,但彼此搂搂抱抱的又成何体统,稍微守旧一点的便不会同意。
不过白黎轩既要仗着江奕的心软,自是得厚着脸皮。
房间陷入短暂的沉默,只余白黎轩浅浅的呼吸声。
——他没有失望,在注意力的集中下,果不其然感受到有人靠近。
似乎有些不习惯和人进行肢|体接触,两只手臂在将他环抱时稍显犹疑。
最终却慢慢掌着他的后脑勺,小心地护在了怀里。
“......”白黎轩。
若说江奕会抱他是在白黎轩的意料之内,那么现在的一系列展开就是意料之外。
白黎轩额头抵在江奕的胸口,瞳孔一直在颤动。
他以为江奕顶多抱一下,鼓舞地拍拍后背,然后将他放开。
却万万没想到对方会做到这种程度。
“不愉快的事情都过去了,往前看。”
怦然而动,几乎是想都没想地抱紧了对方,然后蓦然抬头。
白黎轩:“......”
虽然早有所料,但他也没想到江奕会省事到只化出一个身子和两只手臂。
无言之后,白黎轩不禁内心失笑。
惦记了那么多个日夜,还是没能再看到前辈那天人之姿。
可他竟也觉得足够了,胸腔就像是被一种莫名的温暖塞得满满的,整个人精神抖擞,恨不得练上百遍的剑法。
关于自己幼时的经历,其实白黎轩并未告知给江奕全部。
比如诸峰长老皆都没来由地在意他的修为,天机峰长老还曾硬塞给他十几瓶提升修为的丹药。
比如天枢长老鞭策他修行到了极端的地步,除却休息睡觉,几乎没有得闲的时候。
比如天枢长老不仅罚他跪山崖,还多有棍棒捶楚,甚至是在将他打得皮开肉绽之后,再罚他在山崖上顶着寒风跪醒。
再比如同门师兄弟只要修得筑基期便可独自下山历练,而他,即使到了金丹初期,实战可压金丹中期,也只能随天枢长老一同下山。
类似的事情还有许多,这三年以来,白黎轩时时刻刻地将这些不堪的回忆拿出来反复推敲,得出了不少结论。
太和宗将他养大,但对他限制颇多,除却他是魔修之子需要监视之外,应当还有其他目的。
他们需要自己拥有高深的修为,大抵也是为了这个目的。
其外,太和宗并非对他全无善意,否则也不会放任他有身份地活着。
这种善意是因为谁,父亲,还是母亲?撇开这个问题姑且不谈,为何之后这种善意又消失了?
天枢长老对他的苛责是从六岁开始的,其他长老在意他修为的高低也是从六岁开始的,六岁时他尚且懵懂,做不出什么惊天错事。
不在于他本身犯错,不在于他魔修之子的身份,唯有外在的原因。
那么问题来了,六岁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或者太和宗长老预料到会发生什么事,这件事存在条件必须得他去完成,且是在前一个条件的基础上,要求他的修为越高越好。
以前的功法无法再练,白黎轩便想办法找来了一些魔修的功法。
等看多了里面残忍狠辣的法子,再来回想这一问题时,白黎轩脑海近乎是下意识地冒出来了两个字。
祭祀。
......
这些繁琐杂碎的事情确实没必要告知给江奕。
他是要江奕心软,不是平白惹对方担心。
太和宗如今正大肆搜罗着他的踪迹,时间越久越是步步紧逼,白黎轩猜测,离谜底揭晓的日子应当不远了。
如今他二十五出头,梦里的男人说二十五年后必会回来,或许亦与太和宗此番举动有所关联罢......
“在想什么?”江奕问他。
白黎轩将心里的深思熟虑压下去,和声道:“在想南山小秘境近日将开,晚辈想去凑个热闹。”
猝不及防听见‘南山小秘境’五个字,江奕的心跳好似空了一瞬。
他微张口,又用力地抿紧。
“为何要去?”
觉察到江奕语气不对劲,白黎轩顿住,稍一猜测便明白了。
虽是有点复杂,不过他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坦荡地笑了笑:“晚辈还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没想到还是让前辈发觉了。”
“虽说并非一定要选在这个时候动手,但如今消息已经传得差不多了,若太和宗还坐得住,那可是有几分说不通的。”
“早晚都要对上,不如晚辈主动出击。”
“再加上南山小秘境内藏有上古阵法,晚辈又知晓大概的路径......这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晚辈怎能放过。”
“......”
江奕这次沉默的时间有点长了。
白黎轩小小地蹙起了眉头,突然犹疑了。
“莫不是,前辈不想让晚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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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奕移开视线,或叹或无奈地道,“你胆子也大。”
南山小秘境百年开一次,瑰宝灵草极多,少说都有二、三十个宗门派弟子前去历练。
众目睽睽下,十几个金丹外加几个元婴期的带队长老往秘境入口一站,怕不是什么魑魅魍魉都得被吓退。
“想去便去罢。”
他多次将白黎轩引开去往南山小秘境的路,也时时告诉对方一些尘世间的奇闻异事来吸引白黎轩的注意力,就是想磨过这段剧情时间。
半是试探地做出这些事时,江奕甚至有些庆幸,庆幸系统未对他试图改变剧情的行为发出警告。
哪知道白黎轩会突然提起。
刚才已经表现得有些奇怪了,以免被白黎轩看出什么来,江奕不着痕迹地掐了一下自己的掌心。
刺痛让他清醒。
躲不过的,终归还是躲不过。
强求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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