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Paz
他没有傅明贽电话号码,也没有别的联系方式,在这里干等着,周齐还不能给傅明贽打个电话问问他起床了没有。
还不到十月份,平城的秋凉还没到,早上的日头晒下来,也晒得人后背流汗。
周齐生气地喝了口水,准备进图书馆一个人学习去。
没来就没来吧,现在没来,过会儿来了也别找他,他一个人在图书馆呆一上午,下午回家打游戏去。
正要进图书馆的大门,余光里走过来一个小同学,树上的叶子还没落,小同学却已经穿上了秋季长袖校服,周齐看着都热。
周齐眯着眼看他,似笑非笑:“年级第一来了?刚睡醒?”
走近了周齐眼尖地看见傅明贽脸上有道划痕,像被猫挠了似的,但猫又挠不了那么长——像女人挠的。傅明贽看了他一眼:“抱歉,我来晚了,刚刚去了教室一趟。”
年级第一开口道歉,又说刚才是去了教室,而且还是来和周齐一起学习的,周齐火气散了个差不多,跟傅明贽向图书馆里走:“你穿这么多不热吗?”
“图书馆里有空调。”傅明贽简短道。
一个女人挠他——
什么情况才能和女人挠起来?
傅明贽跟女的打了一架?
周齐凑过去瞧了瞧傅明贽的脸:“你脸怎么回事?”
已经进了图书馆,才八点多,图书馆里没几个人,傅明贽没有回答,压低声音:“在图书馆里少说话。”
两个人靠窗户坐了下来,傅明贽没背书包,他说他去了趟教室,周齐看傅明贽的确是拿了几张作业卷,别着一支笔,像刚从教室拿下来的似的。
来图书馆学习连书包都不背,周齐翻着还没做的作业,心想这也太敷衍了。
英语作业昨晚周齐做完了,周齐抚摸过他的数学作业、物理作业、化学作业、生物作业,在里面挑花了眼。
哪门都不想做。
于是周齐拿笔敲了敲对面的桌子,笑嘻嘻地想骚扰傅明贽学习:“你现在在做哪科作业?我跟你一起做。”
“我做完作业了,这是课外的。”
周齐:“……”
傅明贽说:“你先写作业,不会的可以问我,”
周齐搬着作业,从傅明贽对面坐到他旁边,往他卷子上瞧:“你真做完作业了?”
傅明贽僵硬地坐着,周齐不老实地把上身侧到他这边来翻他的练习题,傅明贽只能一动不动地盯着周齐的侧脸。
周齐没有碰到他,只是靠过来翻了翻他的卷子,可是那种强烈的存在感和周齐在厕所从后面抱住他的存在感重合了。
让每一寸皮肤都敏感起来。
傅明贽没说话,只向后倚了倚,想离周齐远一点。
周齐只是简单地看了看就挪回去了,他歪过脸瞧着傅明贽,正想说什么,却看见傅明贽衣领下面,锁骨上的抓痕。
周齐转着笔,笑起来:“你家里养猫了?”
傅明贽:“没有。”
周齐有点稀奇:“昨天你皮肤过敏?”
傅明贽垂下眼:“没。”
“那你这是……”周齐惊奇起来,把声音压得不能再低,仿佛在说机密大事,“我保证不跟别人说,你抢哪个女的男朋友了?”
“……”傅明贽沉默了一会儿,言简意赅,“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周齐转着的笔尖指了指他:“我在想你是抢了哪个女同学的男朋友,被人打成这个样子。”
傅明贽的嗓音凉下来:“你作业写多少了?”
“没写多少,”但周齐理直气壮,“你被揍了,看在你帮助我学习的份上,你要有什么麻烦我可以帮你想办法。”
周齐倒不担心傅明贽有女朋友。
这是本校园耽美文,总不能在许文文冒出来一个前女友以后,傅明贽再找一个吧?
傅明贽简短道:“不用,你写作业吧。”
周齐还想再问候年级第一、级部之光的人身安全两句话,年级第一站起身,低声道:“我去洗个手,你先写作业。”
傅明贽进了洗手间。
图书馆的洗手间里一个人都没有,开着暖黄的灯,地板洁净,洗手台、镜子一样很干净,单间马桶的门都虚掩着。
他在洗手台前站了好半天,才细致地卷上袖子,在自动感应的水龙头下一遍遍洗手。
傅明贽不想让母亲留下的抓痕被周齐看见。他已经尽量遮掩了,但没办法把脸上的也遮住,那些抓痕像早就溃烂掉的伤口,流着让人作呕的脓水。
他不想让周齐知道他家里的事。
无论是周齐的怜悯、嘲笑、讨厌,还是不可思议,傅明贽都不想要。
他和周齐是同学,他不需要周齐同情他什么,也不想让周齐认为他恶心。
水声哗啦啦地不知道响了多久,厕所门被推开了。
“老弟,你怎么还在这里洗手?”
周齐推门进来,正好看见年级第一还在洗手,惊讶道:“半个小时了吧?你不会在这里洗了半个小时的手吧……”
话没说完,周齐一顿:“等一下,你胳膊上怎么也有划痕?”
第9章 优等生(9)
傅明贽垂下手,把洗手时卷起来的袖子解了下来,清水沿着指尖滴在地上。
“没事,走吧。”
手臂上的抓痕比脸上的严重多了,橫一道竖一道,还没来得及结好痂,看上去有点吓人。
周齐没动,傅明贽要往洗手间外走,他给用肩膀拦住了:“到底怎么回事?”
傅明贽神色淡淡:“不小心划的,没什么事。”
拉倒吧。
什么样的傻X能把自己划成这样?有自残倾向?
但傅明贽不想让他管,周齐也没办法,皱着眉把傅明贽手抬了起来,把袖子挽上去看了看:“去买点创可贴贴上吧。”
傅明贽垂着眼没说话,从周齐手里抽出了胳膊,固执地重新把袖子放下去了。
周齐已经习惯年级第一这副德性了,他不是特别喜欢管闲事,只是傅明贽人还不错,又指导他作业又给他讲卷子,所以他不是很想看见年级第一这个好学生挨人欺负。
“你要是真遇见什么麻烦,别憋着不说,听见没有?”
傅明贽“嗯”了声,他似乎对于继续谈论这件事很抵触,说:“我先出去了。”
周齐刚点了下头,听见几声震动响:“你手机?我手机在图书馆桌子上。”他看见傅明贽眉心蹙了下,“对了,你待会儿把你手机号码给我。”
的确是傅明贽手机,周齐瞥见来电显示是陌生号码。
他站了好一会儿,却只看见傅明贽拿着手机站着不动,也不接电话也不挂掉,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等到周齐问:“你怎么不接?”
“你可以出去一下吗?”傅明贽才说。
要他出去,谁打的?
陌生号码……通讯录里没有的号码傅明贽还能记住是谁?
周齐点点头:“行,我回座位上等你。”
他推门出去,同一刻傅明贽正好接通了电话,在关门的瞬间,安静得只有排风系统的细微声响的洗手间里,周齐听见崩溃的尖叫声,模糊、低微地从傅明贽接通的电话里传出来。
听不清楚,只依稀听见:“……父子……逼死我吗?!”
门被关上。
傅明贽将手机放在洗手台上,面无表情地将手伸在水龙头下,一遍遍洗手。
哗哗的水声把手机声筒传出来的声音都模糊成不清不楚的喊叫。
只有在自动感应的水龙头偶尔停息下来的时候,声音才清晰起来,是个嗓音低沉的男人:“明贽,你在学校吗?我去学校找你,我现在在你妈妈的家里。”
傅明贽没有回答,站在洗手台前,镜子里的少年瘦削、神态压抑,拿着手机的手在滴水,眉眼沉在灯光的阴翳里。
手机听筒里男人的声音始终平稳,无论他那边在发生什么事,他身边的人又如何地撕扯他、怨恨他。傅明贽没见过吴岚有理智的样子,也没见过傅安失去理智的样子。
傅安说:“你始终是我的儿子,和我有一个姓氏,流着我的血,即使你不承认这也是事实,你迟早要接受事实的。如果你在学校,现在就向外走吧,我一会儿就到。”
“我的儿子”——
私生子吗?
傅安婚内出轨的私生子?
吴岚二十岁就生了傅明贽,在她抱着刚出生的儿子去找傅安以前,她都天真地以为傅安说的话都是真的——傅安说爱她,说自己未婚,说以后会娶她。
“我现在出去。”傅明贽没有多余的话说,摁断了电话。
*
周齐磨磨蹭蹭地做了半张卷子,才瞧见年级第一过来了。
周齐自觉地向一边挪了挪屁股给傅明贽让位置。
但傅明贽没坐下来,视线落在周齐的卷子上,没有看他:“我今天有事,要先走了。”
听见这话,周齐撩起眼皮又瞧了傅明贽一眼,年级第一干干净净地,衣服穿得整整齐齐,一点多余的皱褶都没有,斯文俊气的脸上也一点多余的表情都没有,像个假人似的。
的确像个假人一样,找不出一点错处,也似乎总和旁人隔着一层隔阂,疏远所有人。
周齐没说话,傅明贽便补了句:“抱歉。”
“没事,”周齐利索地把东西收拾了起来,塞进书包里,几秒钟的时间就站起来把椅子推了进去,“那就一起走吧,我一个呆在图书馆怪无聊的。”
傅明贽一怔,几乎下意识道:“不行。”
“不行?”周齐挑眉,“为什么不行?你还有事要办?”
傅明贽僵硬地站着,手心发冷、出汗——他不想让周齐看见什么。
不想让别人看见他的母亲,看见他的父亲,看见一个个夜晚里无停无休的嚎啕大哭、叱骂怨恨,不想让别人知道那些让他难堪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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