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老草吃嫩牛
爱比克说,他很后悔,如果我愿意,他想把自己的故事告诉我,我说我什么都不想听,我只想静静的死去。
他笑了,他说,他相信我死不了,作为一个心理医生,他确定我死不了。
我果然活着,我活下来了,带着你那个该死的故事,守着你那个傻瓜承诺,爱比克?兰兰兹。”
邵江一停下脚步,伸出手拿起那个音乐盒反复看看,他叹息了下,对着呆滞的人说:“爱比克,这音乐盒不是原来那个。真不知道你在看什么?”
华莱士并未打搅这个自言自语的人,他只是在背后看着他。他觉得很奇怪,因为有一种最最原始的欲望萌生于身体内部,他想走过去,抱一下这个讨厌的人。如果可以,他想将自己的温度分一些给这个人。不知道怎么了,他想他知道,这个人他很冷,非常的……
邵江一从爱比克?兰兰兹身后抱住了他,他低声说:“抱歉,爱比克?兰兰兹,我知道唤醒你,便……违背了诺言。可是,你看,你所想的那个世界,它总是不来,不管我们都么努力,战争还在没完没了的继续。现在,我想好了一条道路,我要将一个人推向王座。总要有人出来结束这一切……抱歉,爱比克?兰兰兹,我打搅了你的好梦。我一个人的肩膀,撑不起你所谓的梦,嘿,活计,我只道歉一次,如果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原谅我了。”
爱比克?兰兰兹没有说话,他们带走了他。
那天傍晚,换洗一新,穿着干净衬衣的爱比克?兰兰兹坐在华莱士花园的大树下的一个古董茶桌前。桌面上,上等红茶冒着腾腾热气,烘烤的有了焦黄裂缝的蛋饼上,一些果酱画着漂亮可爱的曲线。
爱比克依旧安静的坐着,他的长发被理发师收拾的很利落,俊秀的五官因为剔去胡须他坦率的露了出来。
邵江一安静的坐了很久之后,他看着他,一直看到夕阳就要坠落。然后……他慢慢的站起来,来到爱比克?兰兰兹医生的耳边,对他说:“喂,爱比克,战争结束了!你可以回家了!”
第17章 爱比克?兰兰兹丢了东西
夏天被树木抛弃的叶子,在自然之风中飞翔。今日它依旧碧绿……有一缕夏日之风推起它,徐徐将它推向空中,被切断根茎的叶,它翻滚着,跌跌撞撞的落入小巴曼克先生的官邸,落到一只猫咪的足下。
四处流浪的黑白花斑纹猫迷迷糊糊的于树根下爬起,它坐下,伸前出爪子舔了几下,四下懒洋洋的看看,张开嘴巴,露出尖利的牙齿打个哈欠,接着,快如闪电一般的猛越于树顶,它带起一阵风,将那片带着最后绿意的树叶卷到了一个放置在树冠下的藤制餐桌下。
树冠下,爱比克医生正在看最近这几年的报纸,杂志,新文,军中内部发行的刊物。他的记忆里有一个断层,需要一些资料补满。
邵江一安静的坐在桌子的另外一边的藤椅上,安静的等待着他想象当中的疾风骤雨,他希望医生可以骂他,揍他,甚至,杀了他也是可以的。
但是很显然,他失望了,世界上有一千条答案,但是九百九十九却不是你所需要的答案。
从自我催眠中清醒之后的爱比克医生,他由始至终都安静异常,简单的了解情况后,他没有抱怨邵江一违背当初的誓言将他从自我催眠中唤醒,他也未曾对一再对他表示出抱歉的华莱士先生有什么情绪上的反应。
他要了那些资料,还有加西的资料,然后……安静的坐在树下看了起来。
加西是医生的故乡,不过,那个地方,现在已经不存在了……它地图上它叫其它名字。
爱比克医生一页一页的翻着杂志,报纸,偶尔会抬头看下远处,缓解下眼睛的疲劳。邵江一没有穿鞋子,抱着膝盖什么都不看的缩在藤椅上。
偶尔医生会问一个有关于时间的问题,他都统一回答:“不知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
而这时,爱比克总是温柔的犹如在记忆中那般笑着说:“不知道,是生气,还是抑郁带出来的情绪?”
“不知道。”
肯中尉双手端举着端着一些新茶,慢慢的走到桌子前,他浅浅的点点头,将旧的茶具收走,放上新的,按照老规矩,他压低声音在邵江一的耳朵边说了一句:“骗子!”
爱比克轻轻翻动报纸,没抬头的用他非常温柔的声音突然问肯:“先生?”
肯对爱比克先生,有着一股子莫名其妙的好感,他连忙将托盘放置在腋窝下,带着一丝从未对邵江一有过的恭敬态度问:“你有什么吩咐,爱比克?兰兰兹先生?”
他就是要以这种方式告诉这个骗子,人的尊重要靠体面的行为换来,欺骗是可耻的。他必须在态度上表露出自己强大的愤怒,这位先生他由始至终彬彬有礼,温和……恩,还很可人。
爱比克眼睛看着面前的一幅加西镇被袭击的老报纸插图淡淡的问他:“这个人,他骗你什么了?”
接着,他将故乡沦陷那一页插图,随意的翻了过去。
肯中尉愣了一下,很仔细的想了很大一会。是啊,这位先生骗自己什么了?一本价值十七块半的闲书?还是那几条香烟?好像,当初这人从未说过半句请自己帮着买香烟的话,买香烟是他自己愿意的,如果此刻他说那本书的话?十七块半,这太丢人了。
肯磕磕巴巴的,也不知道自己在唠叨什么。
一直没说话的邵江一,从紧抱的膝盖抬起头对他说:“你下去吧。”
肯愣了,这样的邵江一,很奇怪,说不上的奇怪。
他的眼神空洞,语调无起伏,叫自己下去的时候,那声音犹如电子留声机里的数字拼凑音,这样的他不太像人类。
带着一身尴尬,肯中尉慢慢向大屋走,进门的时候,他遇到了匆匆从外面回来的华莱士少帅以及螣柏少将。
华莱士看看表,又看看院子里那两人,他问肯:“他们在那里多久了?”
肯回答:“一天一夜了。”
华莱士有些惊异:“没睡觉?”
肯:“是的先生,甚至东西都吃得很少。”
螣柏推开门,他们三人一起进屋,一边走,螣柏一边关心的问:“有过争吵吗?”
肯摇摇头:“他们很少交流,没有过任何的争吵。他们都很安静,就如你们离开的时候一般,邵江一先生在发呆,而爱比克……那位先生,他一直在看资料。”
华莱士匆忙脱了军装,换了一身衣服跟螣柏一起来到花园,他们走到了邵江一跟爱比克医生面前关心的询问了一些问题。
那两位,没有一位对他们的关心做出反应,气氛犹如两个电影镜头,说着两个时代的故事,他们格格不入,站立着的,只是尴尬的站立,又过了一会……
爱比克医生放下报纸,抬眼看下邵江一说:“你累了,需要睡觉。”
邵江一点点头,站立起来,光着脚慢慢从华莱士跟螣柏的身边走过去,当他们肩膀擦肩而过的时候,华莱士觉得,邵江一的神色充裕着一股子难以言喻的情绪,失望……极大的失望。
爱比克医生看着邵江一的背影消失,这才缓慢的开口说:“他没事的。他希望我揍他,但是我没那个兴趣。揍他我得不到愤怒的快慰,就是这样。”
华莱士迷茫的跟螣柏对看了一眼,显然,这位先生说的东西,过于复杂,他们有些懵懂。
爱比克笑了下,螣柏看着他,他想这大概就是邵江一先生形容的那种温柔的笑容吧,非常非常浅的一种笑,但是,说不上的奇怪,没想象当中的好。这位先生仿若将情绪突然整个面颊,他在笑,灵魂却木然。
“他没想到需要两把钥匙。”爱比克抬起眼,眼神里依旧没有什么波澜的说,华莱士张嘴想问点什么,但是,爱比克先生显然讨厌跟别人一对一答,他犹如自说自话一般的在那边继续:“那天,我在洞穴里哀求他杀死我,天快亮的时候,我对自己进行了第一重催眠,如果他不杀死我,那么,我就自动忘记一些东西。这样,也许我自己会快乐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