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疯沓
他扔下手中双刀,茫然的看天,随即大笑。
母妃死了,舅舅死了,父皇下旨抓他,好友被人羞辱折磨。勿忘初心,师父给一句话,他压抑太久,恨意积攒着,犹如地上悬河,终于在听闻楚笛听遭遇时决堤,他疯了,自己让自己疯了,然后随心所欲了一次。
萧芦拉周庚到墙角,方与他问两句话。
“阿翔……”周庚吐了一口血,周翔死不瞑目的脸印刻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阿翔做错了设么事!阿翔是我亲弟弟啊!他做错什么,你告诉我,我可以罚他骂他甚至打他,你却二话不说杀了他,赵凌,你当我周家是什么!当我周庚是什么!”
萧芦愣住,“周庚,你……说……”
“阿翔,阿翔被他杀了!”周庚惨笑,“赵景明,我周家与你之仇,不共戴天!萧芦,你抓他还是放他!你若是放他,你我也恩断义绝。”
萧芦不喜欢周翔的做派,碍于他是周庚宝贝弟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时候实在看不过去,就提醒一下周庚去管一管。赵凌大概是见着什么看不顺眼的事儿,换做别人,大概是为民除害。但周家是大梁的豪门大族,周翔又是本家嫡子,就算杀人放火,也罪不至死。
他不能让周庚报仇杀赵凌,所以赵凌必须走,可赵凌的伤很重,自己根本走不出去多远。他若是动萧家亲兵帮忙,依着周家与萧家的交情,他又没办法与父亲交代。
“萧芦,你无需插手,”赵凌深吸一口气,“周庚,你要杀我,来呀。”
萧芦赶忙挡在两人中间,“周庚,就算要杀人偿命,也有律法,你杀了七王爷报仇,之后回到梁都,也是要定罪判刑的!你冷静一点!”
“滚!”周庚使劲儿推开萧芦,举起剑,“你要我杀你,好,好,我成全你!”
赵凌唇角翘起,只能走到这儿了啊!薛家的冤屈恐怕伸不了了,英灵山上的兄弟,以后就当个山匪过日子吧。
剑风袭来,赵凌迎风而立,眼里毫无恐惧,周翔该死,杀他不悔,可周庚是他好兄弟,让好兄弟失去血肉至亲的,是自己,他还周庚一命。
忽然,轰隆一声,不知谁点了□□线,四方大爆炸,屋梁塌了下来。
爆炸中,活下来的人不多,赵凌算一个,他很幸运,他旁边围着的人太多,爆炸突然,全都被炸飞当了他的肉垫,他自己被压在下面,反而没事。烟雾中,他爬起来,闻着一股子烧焦的干尸味儿,却没想到眼前惨烈至极。
周庚昏迷,被房梁压住了左臂,萧芦与周庚离着很近,双腿亦被房梁压住,意识还算清醒。
赵凌早就没了力气,见此情景,生生的又挤出了一点,却无济于事,房梁压得死死的,纹丝不动,他浑身是伤,往外呼呼冒血,他不管不顾的想要搬开巨大的木头,周围还有稀疏□□不停爆炸。
萧芦闭上眼睛,淡然说,“赵景明,你今天是怎么了?别浪费力气,木头没搬走,你就先流血而亡了。你好容易逃到英灵山,为此我平生第一次跪祠堂挨板子,你还滚出来做什么!杀了朝廷命官,又跟周庚打架,还是一个人对阵几百人,你找死吗?你以为你能改变什么!你觉得皇上下旨让我们拦你,让宫师父抓你,还会听你辩解听你讲道理吗?天真!无知!你的聪明智慧被狗吃了吗!谁想让你死,你且想清楚。”
赵凌不做声,他力气越来越微弱。萧芦说得对,他如今伤势太重,根本搬不动,方要出去叫人,却被萧芦拉住裤脚。
“瞧瞧,天都不许你死,这里几百号人,唯有你是好好的。你要去叫人吗?你的伤不轻,你又能走多远。”
赵凌刚刚血战周家军,又受到爆炸冲击,他的伤势,恐怕走不了几里。追风,他还有追风!赵凌想起他的马还在外面,远离大营,应该没有受到波及。
“你们等我,我去叫人!”赵凌吹口哨,追风马果然飞奔而至。
萧芦没有松手,“听着,飞鸿营里,储存着足够能把一座城池炸翻的□□!爆炸的只是一小部分,其他随时爆炸,你走了,不等你回来,我们就粉身碎骨。阿凌,换做别人,我早就劝他一走了之,别管我们。可换做是你,我一个字也不劝,因为我们不走,你也绝不会走。”
赵凌环顾四周,爆炸淅淅沥沥,必须马上把人带走到安全的地方,可他抬不动木梁,唯有一个办法。
“砍。”萧芦知赵凌也想到那个办法,“砍吧,我不怪你,周庚他要怪的话,也怪不到你,你就说是我让你砍的。”
赵凌摇头,他不能,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你哈记不记得,你破伏天阵回来时见我,与我,与洛溢说过什么?”萧芦很平静,仿佛自己完全不在乎双腿,“你说,活着,真好。我们经历过被宁国压迫的黑夜,也经历过战争的痛苦,如今就要迎来黎明了,我不想死,我想要看最耀眼的太阳,我想活着。与活着相比,失去双腿又算什么呢?”
耳边,□□大爆炸,火苗蹭蹭窜出好几十米。
再犹豫,也是一样。赵凌握紧刀柄,他手里的刀,从来没有这么沉重过,他费了吃奶的力气才抬起来,向着耀眼的火苗挥下……
举起刀的时候,他就知道,大梁的赵七王爷,再也回不去了。
若不是舅舅忽然出现在他的眼前,与他说了一竿子莫名其妙的话,他或许一辈子都不会去想那天的事。
那个时候,萧芦趁着双腿没被砍断,还有意识,与赵凌说,“永远别回梁都。”
萧芦早就知情,却因为家族关系不能点破,可惜那句提醒的话,没起到啥作用。那时他救了两人出火海,把两人放到马上,拍打追风送两人去有人的县城,马最多驮两人,剩下他。
他就拖着深痕累累的身体,在林子里乱走,早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他那时候特别乱,他思索着宁国国灭后的日子,他任性救了宁国太子,任性救了宁庄,任性杀了周翔,又亲手毁了周家与萧家两家最有才华的后辈,这些,他又该怎么去解释?
可这些是他赵景明一个人做的,与薛家军无关,薛家军因为他的任性,因为他的义气,连解释冤屈的机会都失去了。
浑身上下,伤口不断的渗血,他走着走着,忽然一头栽倒,再也撑不住,或许死在这个破林子里,才是他的归宿吧。
可他没死成,醒来就见洛溢。洛溢又救了他一命,他那时候脑子里除了他的薛家军就是他的薛家军,也没问本应在漠北压阵的漠北统帅,为何在林子里出现。
他见洛溢第一眼,就觉得老天给了他那么一点点指望。
漠北远离梁都,而且洛家与皇族关系匪浅,洛溢领兵能力也没的说,简直是他的救星,他若是把薛家军交给洛溢,冤屈另说,至少三万男儿,不用做土匪藏一辈子,可以继续守在边疆,杀敌报国。
一激动,他就从床上跳下来,洛溢正站在床边,被赵凌举动吓得面色铁青。
赵凌本想跟洛溢好好解释解释,可他伤的太重了,根本站不起来,跳下床后,不小心就双膝触地,直直的跪下,这人丢的,他简直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但既然跪了,就不能白跪,索性他就求洛溢,拿着他的兵符,带他的三万薛家军去漠北。
大梁容不得赵凌,他就消失,大梁容不得薛家军,那薛家军并入漠北军,再也没有西境薛家姓氏。
如此,皆大欢喜。
赵凌就这么把兵符给了洛溢。
洛溢接了兵符,说了声好。
赵凌睡了好几天安稳觉,等他能下地走路,洛溢已经离开。他逛了好几天,想着买个房子买个田地以后就在这小县城混日子算了,直到他听闻,梁帝因为周翔之死大怒,下令围攻英灵山剿匪。
圣旨下给了漠北军。
他二话没说就返回去,眼见山林大火,与漠北洛家军的军旗。他有多恨自己啊,若不是令符,方镜怎会见洛溢,薛家军怎会暴露,被围堵林中无处可逃,被活活烧死呢?现在想想,他那时候稍微理智一点,定会发现洛溢救人的蛛丝马迹吧。
“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您老人家就别计较了。”赵凌叹气。
薛偲见洛溢神色痛苦,反倒是这个小子,眼色清明,笑意中似乎早知真相。
上一篇:穿成偏执反派的未婚夫
下一篇:穿到没有女人的星球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