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男后的自我修养 第64章

作者:沉木舟 标签: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见萧逸明似乎没有开始的意思, 有坐不住的问道:“祭酒大人不是已经到了吗?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我之前听萧大人说, 似乎还有个朋友要来,你看最前面那个座位,不是空着么。”

  天气炎热,纵然是精心布置了遮阳, 随着日头渐高, 还是有不耐热的受不了。

  徐家人等了一会, 见祭酒额头上冒出细汗, 不由连声催促:“萧大人, 这是要等到什么时候?”

  萧逸明还在等祝斯宁:“再等等, 殿下还未到, 便不能开始。”

  徐家人满是不悦:“若是他不来呢?”

  祝斯宁对经学不敢兴趣,诏书搞不好是一时兴起写的, 如今改了主意不来也不是不可能。

  “他一定会来的。”

  萧逸明话音刚落, 就见不远处走来一个队列, 一个传令的太监骑快马先行来预报。

  祝斯宁只带了一个小队列,没有让人开道,如果不是带着皇后的仪仗,乍一看就和富家公子出行差不多。

  免了众人的礼节后,祝斯宁面带歉意道:“是我来得晚了,耽误大家了。”

  “没有的事,殿下来得正是时候。”

  萧逸明带领祝斯宁坐到最前面的座位上,扫了一眼场内。

  祝斯宁迟到这么长时间,不少人都有怨言,不过碍着祝斯宁的身份,没敢说出来。

  叫来下人给众人添茶和糕点,萧逸明朝众人一拱手,上台致辞表示欢迎,谦虚地表示今天大家有幸聚在这里,当友好交流,可各取所长互相学习。

  他说这话的时候,祝斯宁听见不远处的徐家人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

  徐祭酒倒是镇定,一直在闭目养神。

  就是头上的汗有点多。

  祝斯宁朝身边宫人招了招手,宫人立刻会意,躬身退下找到负责茶水的管事。

  “殿下来得晚,见大家都晒着大太阳等他,心有愧意,所以将他从宫内带来的茶分予大家解暑,”宫人特意加大声音,恰好是周围一圈人能听清的音量,假做叹息,“这些宫内御膳房的点心是殿下特意带来给诸位儒生的,原本就是为了等这个做好才晚了些,早知道就不用特意准备这么久了,太浪费时间了……”

  祝斯宁绝对是场内最醒目的存在之一,原本就有不少人暗暗在关注他,见他支使宫人都伸长脖子看他要做什么。

  这场辩论除了各方学者大儒,亦有白身,入朝为官的还不到一半,更多的是还不曾见过祝斯宁,从后面看过去,只能看到他被一群人围着,剩下乌黑的发顶,还有素白的玉冠。

  现下听说他特意带了吃的来分发,一下子对他改观不少。

  萧逸明先提出问题请在场的人思考,而后开始阐述这些日子的读书心得与明悟的道理,自然,这些心得与徐祭酒的学术观点有所冲突,很快就引起讨论。

  于是徐祭酒也上台,开始一一反驳萧逸明的观点,两人你来我往,除了偶尔喝点茶外没有半点停歇。

  全程祝斯宁除了喝茶吃点心,都是一脸迷茫,偶尔萧逸明瞥过来,努力振作起来装作在听。

  今日为了赶这场辩论,他还特意早起了,虽然还是没有宗启颢早,但也是很难得了。

  因为起得太早,又一路颠簸,最后再加上台上徐祭酒与萧逸明引经据典,说的每个字他都懂,但是连起来什么意思完全不知道的语言,很快,祝斯宁就被催眠了,头一点一点的开始打瞌睡。

  台上的萧逸明声音稍稍停顿了下,没有引起台下其他人的注意,倒是与他辩论的徐祭酒察觉到,眯着眼迎着大太阳望向台下,只觉得下面的人太多,他看着都出了虚影。

  “父亲!”

  “老爷!”

  被几个急促的声音一惊,祝斯宁睡意都没了,忙睁开眼:“怎么了?”

  他身边的宫人答道:“徐祭酒晕过去了。”

  徐祭酒一晕过去,徐家人便着急地冲上去,还有的想要抓萧逸明来理论,于是萧逸明带来的人跟着上场护主人。

  两方发生争执,自然就有劝和的人,其他来看辩论的人一个个出场来当和事佬,台上一片混乱。

  而坐在最前排的祝斯宁同样受到波及,他身边的宫人守卫不知是该进还是退,原本空出来专门给祝斯宁的地方逐渐缩小。

  不过一闭眼就变成这样的局面,祝斯宁眨了眨眼:“我觉得……”

  守卫连连喝声,让其他人冷静下来,然而根本没人听,宫人也跟着加入,压根没听清楚祝斯宁在说什么。

  环顾全场,没事干的只剩下祝斯宁一个。

  他捧了一杯茶,喝下半杯醒神顺便润润喉咙。

  “我说,时间是不是要到了。”祝斯宁拉住一个宫人,压低声音,“现在这样,我觉得……不用了。”

  宫人:“殿下您说什么?”

  其他声音太大,完全盖过祝斯宁的声音,偏偏他又不能大声说。

  祝斯宁:“来之前,我说的事,你们忘了吗?”

  宫人一个激灵:“没忘没忘,怎么敢,只是现在这样,是不是要取消比较好一点?”

  祝斯宁:“所以我说让他们不要来了,不需要了,想办法出去通知一下。现在什么时候了,到约定的时间了吗?”

  “现在……”宫人略略一估,“好像差不多到了,来不及了。”

  祝斯宁:“……”好了,他知道了,接下来还会更加混乱。

  坐在座位上,祝斯宁很冷静地数着时间点:“三,二,一——”

  没到。

  再数一次。

  “三,二,一——”

  这一次,刺客如约出现。

  锋利的刀身在阳光下愈发雪亮,宫人适时地尖叫起来:“有刺客,护驾——”

  摔了一个杯子努力配合,祝斯宁坐在座位上看着其他人慌慌张张地到处乱跑,漫不经心地想,虽然有点浮夸,不过这么混乱的情况下,能骗到多少是多少。

  就算这个主意有点蠢也没关系,反正辩论结束了。

  看到徐祭酒忽然倒在台上的那一刻,萧逸明瞳孔一缩,心底生出从未有过的恐慌,还没等他理清楚情况,又忽然冲出一伙冲着祝斯宁来的刺客。

  手无寸铁的书生惊惧不已,一听有刺客就慌了神,四处乱跑,还有些腿软了走不动,干脆原地尖叫。

  萧逸明推开人群,冲到祝斯宁面前:“殿下,没事吧?”

  祝斯宁指了指自己座下的轮椅,提醒道:“我哪儿也去不了,刺客长什么样也没看见,还是快点让这些人走吧,越来越乱了,很容易发生踩踏事故。”

  “是,殿下说得是。”萧逸明连声应下,叫来下人速速安排。

  守卫已经和刺客纠缠上,刀剑铿锵不断,守卫和刺客边打边退,祝斯宁离得远看不太清楚,倒是看见跟前一个书生两眼一翻,和徐祭酒一样晕了过去。

  祝斯宁:“……”可算碰到比他还差劲的了。

  准备了许久的辩论大会就这么乱糟糟地结束了,好些人受到惊吓,虽然连刺客的样子都没看清,但还是吓破了胆,无意再多留。

  愿意留下的,大多是还在朝中任职的官员,还有的见祝斯宁没有走的意思,跟着一起留下。

  “殿下临危不惧,果真有秦王风范。”几个朝廷官员对祝斯宁的表现赞赏不已,就算是他们,听到有刺客,都有些惊慌。

  特别是祝斯宁双腿不能行走,依旧能保持镇定。

  “都是因我之故。让各位大人受惊了。”祝斯宁有些愧疚,这些老大人年纪可不比他这个策划者,就算是假的,这么猛的一吓,心脏一样受不了。

  “虚惊一场,没事就好。”翰林院的学士大人同样在场,“眼下这辩论是进行不下去了,为了安全着想,殿下还是先行回宫吧。”

  “大人说得是。”祝斯宁应了一声,却没有立即启程,他得先确认徐祭酒的情况,“我有带随行的御医,若是刚才有磕碰晕倒的,都可以找御医诊治,特别是徐大人,我实在担心。”

  学士大人替徐祭酒谢过祝斯宁,还有几个年轻的书生特意到祝斯宁跟前来拜谢。

  “不过举手之劳,不必多礼。”确定徐祭酒只是中暑晕过去后,祝斯宁没有再多留。

  萧逸明还在忙着处理后续,安抚与会的其他人,听到下人汇报说祝斯宁要走,连忙放下手中的事:“原本还想着让殿下见识一下的,没想到会变成这样,让殿下受惊了。”

  整个辩论被搅得一团乱,他现在还理不清头绪。

  “没关系,其实我也听不懂。”祝斯宁道,“也没有被吓到,萧大人不必担心。”

  “殿下听不懂还特意过来……”萧逸明目光柔和,“都是我没有布置好,下次不会发生这样的意外了。”

  学士大人摇头:“你还是过于急躁了,徐祭酒的学问你还没有吃透,只抓了几个点便公开辩论,锋芒太盛,有失后生该有的谦虚和对前辈的尊敬。虽然你足够勇敢,敢于质疑权威,但是这一次,我不会再表扬你的勇敢了。”

  萧逸明一惊,这还是学士大人第一次这么直白地批评他。

  祝斯宁意外地看向学士大人,他一直对萧逸明青眼有加,在关键事情上更是手把手教萧逸明,是他坚定的支持者。

  学士大人摇摇头,眼底俱是失望:“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他与祝斯宁行礼先告退,摆手让萧逸明不必再送,转身离去。

  ==========

  祝斯宁的仪仗进了城门后就不再动了。

  “怎么不走了?”感觉到马车的停止,祝斯宁令同车的宫人下去询问。

  结果半天都没回来。

  祝斯宁不得不再问一次。

  车厢外一片寂静,连之前城门口卫兵喝令马匹的声音都消失了,祝斯宁伸长手去够车帘,才刚碰到,车帘就从外面被人掀开。

  “一上来阿宁就给我行此大礼,太客气了。”宗启颢的声音带着笑意,扶起祝斯宁。

  宗启颢踏上马车后,车夫挥马鞭驱马赶路,祝斯宁没能稳住,向一边倒去。

  幸而宗启颢及时拉住他,让他靠着自己。

  再没有宫人上来,祝斯宁担心下个转弯他还要晃,干脆就着这个姿势没动。

  “陛下怎么来了?”

  “听急报说阿宁遇到刺客了,赶着过来的。”

  祝斯宁抬起眼,不解地看向宗启颢:“没有必要吧,又不是真的。”

  “阿宁。”宗启颢只有这两个字,再没有其他。

  他的手掌在后面一遍一遍抚着祝斯宁的背部。

  宗启颢当然知道这是假的,他自己就是参与者,然而在听到消息的那一刻,他还是止不住的心慌。

  担心那些安排好的人没有做好,不小心误伤了祝斯宁;担心场面混乱,祝斯宁行动不便被其他人忽略丢弃;担心他演技不过关,被萧逸明发现为难……

  方方面面,明明之前计划得好好的,再回顾却只觉得错漏百出,还有好多细节没有完善。

  只有亲眼看到祝斯宁好好的,宗启颢才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