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百夜
这期间文禛曾经昏昏沉沉的醒来过两次,但是连话都说不出来。他先是受了不轻地外伤,又被巨浪狠狠地拍击在身上受了冲击,接着内力也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时好时坏,宁云晋贴着他的身体都能感觉到文禛一直在微微颤抖着,发出难受的呻|吟。
等到将他在破庙放下之后,宁云晋一摸他的额头,这才确定文禛正在发烧。
看了一眼两人的这一身狼狈,宁云晋先是在他身上摸了摸,将能证明身份的玉佩、值钱的玉扳指什么的都摘了下来,再这样一看,在泥水中打了个滚的皇帝陛下便和路边的流浪汉差不多了。
宁云晋在破庙中寻了一圈,找到一个不知道谁留下的破盆,虽然边缘有些裂口,但是也不影响使用,便拿着出了破庙。
在江南这样的水乡最不缺的就是水源,宁云晋知道,既然这里以前是个庙肯定附近就有干净的水源地。
果然他在周围找了一下,便发现了一条小溪,更妙的是在溪边居然还有个小村子,看样子因为这边地势比较高,还没有被水淹。
这时候宁云晋的早有预谋便看出来,他身上带了一个小荷包,里面金瓜子、银裸子和吊钱都放了一些,沉甸甸的一坨,他天天带着也不嫌重,但是这些黄白之物在整个人泡了水之后,可比银票管用多了。
这村子里只有几户人家而已,听到他说前面决了堤都有些惊慌,宁云晋拿出几吊钱找他们换了四套旧衣服——两大两小和一床薄被。他的运气看来很不错,这村里居然还有个采药人,家里存了一些常见的治疗外伤的草药,想到文禛那一身伤,于是他也买了一点。
告别了村人,他先是扒光自己那身满是泥泞,又被体温烘干的衣服自己跳进小溪里面痛快地洗了个澡,然后换上农家小孩的旧衣服。宁云晋将自己的衣物清洗了一遍,这才打了一盆子水,背着从村人那里换来的东西回到破庙。
文禛还没有醒。他的眉头皱得死死的,两颊烧得通红,呼吸十分急促,双手抱着头似乎在忍耐什么痛苦。
即使脸上还有些泥泞的污迹也能看得出来这人的相貌实在生得好,褪去那身正装度加成百分之百的龙袍,皇帝陛下也就只是普通人而已。
他的眉峰如剑仿佛直插鬓角,鼻梁高挺,两侧颧骨微耸,嘴唇薄而色浅,用相书上的话来说这样唇形单薄的人天生对感情之事少有留恋,功利心重,而颧骨偏高的面相最是容易为了成功而不择手段,不但待人严格,更难寻私情。
而这个人也正是应了他的面相,为了天下便将自己舍弃了,让自己吃了那么多的苦……宁云晋望着他不禁出了神,这便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也是自己的仇人。他正昏迷着,根本无力反抗,只要自己走上前去,手起刀落,什么怨仇憎恨便都可以一了百了。
宁云晋仿佛被蛊惑了一般,一步一步朝着文禛走去。
还没等他的手碰到文禛的皮肤,突然一股巨大的冲击力打到身上,总算宁云晋的反应及时,用内力护住了自己,尽管是这样他整个人还是被打得飞了出去,重重的砸在地上。
文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睛,他艰难地坐起身,满脸戒备地望着宁云晋,“你是谁?”
宁云晋没想到伤成这样的文禛居然还有这么大的攻击力,不由得庆幸自己那邪恶的念头只是随便想想而已,毕竟他要真想要文禛的命在洪水里就可以动手脚了。
不过看着文禛眼中的谨慎与陌生,他心中一动,瘪嘴委屈地问,“你不认识我了吗?”
文禛的眉头蹙起,本来见是个小孩他的戒备便已经少了一些,再一看小孩手上拿着的只是一截明显从衣服上撕下来的破布条,刚醒来时那如临大敌的表情更是松懈下来。他仔细的打量着小孩的长相,似乎真的有些面善,但是只要一思考自己的头便如同有人在拿着大锤敲打一样,疼得不得了。
“你是谁?”同样的问话,文禛这次不但和善多了,甚至还带了几分疑惑。
宁云晋一看他似乎在忍耐头痛的样子,想着最近的事情心中的猜测不禁多了几分肯定。
虽然在血脉之力如何使用上他还只是个初学者,但是理论知识已经学了不少。其中有几项禁忌是被多次强调的,比如说不要短时间内频繁使用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能力,不要在内功突破期间过渡使用能力,否则轻则走火入魔,重则容易损命。
想到自己那太子弟弟莫名其妙的突然好转,再又回想起之前遇险时文禛对他的保护,宁云晋心里不禁酸溜溜的,哪还不知道文禛这是走火入魔了,内功时好时坏、头疼、短暂失忆等只怕都是副作用。
文禛看到那小孩望着自己的表情突然变得无比幽怨,眼神中还带着几分责怪,他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居然有些虚,于是小心地试探道,“我们应该是认识的吧?你是……我弟弟?”
弟弟!!?
宁云晋差点笑得喷了出来,幸好他这几年演戏功力渐长,居然还是保持了一副惊讶地面瘫表情。他也是在文禛面前油腔滑调惯了,拧着那破布条委屈地扭着,瘪嘴道,“我才不是你弟弟呢!你怎么可以忘记我,亏你还当着我爹的面说过要照顾我的!”
文禛见那粉雕玉琢般的小娃儿双目含泪,小嘴紧紧抿着——憋笑憋的,看着可怜巴巴的,他隐隐记得自己似乎真的答应了什么人要照顾这小孩的,可是自己似乎不但没做到,反倒还打了他一掌。
看他一直坐在地上,也不知道刚刚跌疼了没有,文禛便有点想起身朝着小孩靠近,谁知道一动便觉得自己浑身疼得厉害,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宁云晋连忙爬起身,跑到他边上,着急地问,“你没事吧?”
“无碍。”文禛拧着眉头忍住痛,他反手抓住小孩问,“我虽然现在不记得了,但是也会照顾你的。可是我到底是你什么人?”
宁云晋笑眯眯地道,“你是我爹帮我找的童养媳呀!”
作者有话要说:宿醉中,顽强的窝正在努力撸第二更,保守估计12点前能码出来,先把第一更传上来免得大家等的辛苦。
☆、43第42章
叫你嘴贱!
宁云晋那句话说出口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他原本只是想开玩笑,没想到文禛现在只怕脑袋真的有些不清楚,居然淡淡的“哦”了一声,看样子是当真了!
确定两人之间关系之后,文禛望着他的神情便柔和得让宁云晋心中发毛,反倒没胆量解释刚刚是自己的玩笑话了。
毕竟他深知文禛的戒心之重,要是反口又说自己是骗他的,那就很难再取得对方的信任,到了那个地步,自己将他拐出来地目的岂不是达不到了!
一边纠结着万一文禛恢复记忆自己要怎么应对,宁云晋一边找来火折子将打来的那盆水烧开,等到稍微冷却之后便开始为他清理伤口。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将文禛的衣物褪去之后,那满身的伤痕颇为惊人。
这次来刺杀的人不乏高手,特别是那个潜水近身的人更是厉害,文禛先是为了救太子被箭所伤,赶上走火入魔的时候,又被那人在身上、手臂上狠狠刺了几刀,刀刀都刺得见骨。
他的右腿扭了,不知道是被浪头冲击还是撞在那石头上时受的伤,已经高高的肿了起来;左手的手腕上则还埋着两颗箭头,伤成这副德行这人居然吭也不吭一声。
宁云晋抽出小匕首,小心的想要将那两颗箭头挑了出来。任凭他的动作再轻微,在没有麻药的情况下文禛也疼得浑身冷汗,手臂不受控制地抖动,但是他的身体却动也不动,任由宁云晋施为。
文禛身上的伤口都泡过脏水,外皮都微微的发白了,还好宁云晋之前找那药农弄了一瓶酒,虽然是农家的土酒度数不高,但是这个时候也聊胜于无,总比不消毒好!
为文禛清理好浑身上下的伤,又给他敷上草药,宁云晋有些发愁的看着他的右腿,“你的腿只怕是错位了,我可不会弄怎么办?”
其实简单的错位宁云晋倒是会弄,谁叫上辈子穷看不起病呢,有个跌打扭伤都是自己摸索着的!可是正骨真心是个技术活,是讲究熟能生巧的,他混出头以后就再没自己弄过,现在的手又太小不好把握位置,还真不敢乱给文禛正骨。
“没事。”文禛的右手只是被扎了一刀而已,并未伤到筋骨,他自己伸手摸索着错位的地方,仿佛凭着本能一般,也不知道一动,便将那错位的地方校正了过来。
他有些不满意地望着自己的右腿,皱着眉头道,“伤得有点重,只怕要修养一个月。”
确定文禛将要当一个月的伤残人士,宁云晋心里满意得不得了,他的脸上却十分忧心地道,“那可如何是好,听说前面发水灾了,万一咱们被困在这山上怎么办呀?”
“水患?”文禛不解地问。
宁云晋点头道,“嗯。我们在观潮的时候大堤突然垮了,为了躲避大水,才走到这儿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