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百夜
“都是为皇上办事,谈何辛苦。”傅传对着皇宫方向拱了拱手,表情却变得严肃起来,“说起来两天前宫里又进了贼人,宁大人这里也要注意门户。”
“多谢傅大人提醒。”宁敬贤的表情有些苦恼,“自从皇上决定要立太子之后,宫里就不断出事,只希望过几天能消停一点,好歹让咱们能安稳过个年。”
“可不是!”傅传叹了口气,“皇上这次是铁了心要在大皇子周岁时册立太子,看那帮老贼还有何借口拖延。”
宁敬贤点了点头附和几句,接着两人的谈话便转为讨论近期邸报上的几则消息,有点没话找话的感觉,很快傅传便找藉口离开了。
傅传这一莫名其妙的拜访让阳澄至少知道了两件事——立太子以及文禛的局势不妙。
以前阳澄只是从调查中得知这段历史,这个时期几乎是文禛被夫蒙卓明一党逼到绝境的时候。按照大夏的说法,小孩不过周岁就不算完全站住,所以这一年来文禛虽然提过几次要立太子却一直被朝中大臣用各种原因反对。
左师衡无疑是个老狐狸,典型的不见兔子不撒鹰,在曾孙没有当上太子之前,虽然给了文禛一些帮助,可也没有完全倾向到皇帝这边。他对文禛的帮助大部分都在前朝,可是这几个月来宫里却开始不断的出事,刺杀文禛和大皇子的人层出不穷,完全是准备从*上消灭他的局势。
在太子人选没有确定下来之前,文禛只要一死,他的兄弟们或者叔叔们就能被拱上皇位,为了这巨大的利益,卷入这摊浑水的人便越来越多,甚至已经不止是只有夫蒙卓明一系的人马。
虽然比任何人都更清楚文禛能多小强的顶过这一时期,但是第一次有了亲身经历历史感觉的阳澄还是很高兴,即使只能旁观也丝毫没有妨碍他为文禛倒霉而感到快活的心情。
阳澄晚上做了一夜的美梦,梦里全是文禛,里面他不是被刺杀,就是将自己关在乾清宫里暴跳如雷,神色灰白面容憔悴,一副遭了大罪的倒霉样子。
“二少爷也不知道是梦到什么了,昨儿可是笑了一晚上。”甄文秀一边将阳澄裹得严实,一边笑道,“瞧着小脸乐得,若不是老爷让抱去东院,还真不舍得吵醒他。”
“可不是!难得看到咱们二爷没在老爷身边也这么开心呢!”翠香笑道,边将阳澄常玩的玩具收好,放在一个布袋子里。她是阳澄的两个一等大丫头之一,原本是他便宜娘亲房里的大丫头,帮着静慧这位宁家太太管过家的,在府里很有几分体面,是个心灵手巧又会看人眼色的,在宁敬贤越来越疼爱阳澄之后,三个月前被调来放在他房里。
阳澄沉浸在美梦中实在不想醒来,原本还以为两人是要带自己去前院,没想到她们绕来绕去,居然很快将他抱到了东院,
宁府老宅在京里不算大,东院是留给宁陶煦这位老太爷的,因为有个郡主老婆的存在算是府里最气派的一个院子。前几天阳澄便听说宁敬贤让人在收拾东院,他还以为是自己的便宜爷爷要上京了。
一踏进院门阳澄就知道自己猜错了,虽然咋一看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可还没踏进门洞他就已经感觉到好几波视线从自己身上扫过了。
虽然没看到一个明岗,但是阳澄可以肯定在这附近的暗哨只怕不少于十人以上。
宁府老太爷可没有这么大的排场!
果然进到屋子里之后阳澄便看到宁敬贤正一脸肃穆的站在炕边,对着炕上的少年恭敬地道,“皇上,这便是微臣次子。”说着他还朝着阳澄所在的方向偷偷瞪了一眼。
阳澄只感觉自家奶娘微微颤了一下,抱着自己的手都在发抖。
甄文秀从近门开始就不敢乱瞄,特别是知道眼前的人是谁之后,心里更是忐忑,等到家主瞪了自己一眼后她反倒镇定下来,抱着怀里的二少爷利索的跪了下来,工工整整的行了个礼,口呼道,“奴婢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吧!”文禛的声音很冷淡,穿着一身藏青色长袍端正的坐在炕上,脸上看不出一点表情,“你家小子与大皇子只差几天而已,这到是缘分,抱过来让朕瞧瞧。”
甄文秀连忙爬起身,低着头抱着阳澄走近炕边,还没等她靠近五尺之内,李德明便挡在她面前,将阳澄接了过去。
以李德明对皇帝心思的了解,既然说是瞧瞧,自然不会想抱这宁家二少爷,所以他只是小心地将孩子放在炕几旁边。
文禛低头瞥了一眼,襁褓中的小孩正握着拳头,转着一双黑溜溜地眼睛与自己对视,不由得感觉有趣,抬手在他脸上捏了一把,“这孩子看着倒是好相貌,似乎有些面善呢!”
李德明立刻发动了拍龙屁技能,笑道,“皇上慧眼,以小人看来这孩子与大皇子有些相似。”
文禛原本只是借口看这孩子给点赏赐,卖些恩惠让宁家对自己更忠心而已,哪里有心情多看个小娃儿,刚刚只是随意的扫了一眼,这一仔细看不禁挑眉望向宁敬贤,“这娃儿与大皇子到像双胞胎似的!”
他只是随口一语,却不知道将宁敬贤与阳澄吓得心都悬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9第8章
幸好在场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阳澄只是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然后便娇憨的捏着自己手指玩,视线光明正大的在两人脸上转来转去,脸上没露半点异常。
宁敬贤的反应也很快,他双手抱拳,脸上有三分惶恐,三分激动,又带有几分无措,“蒙皇上垂青,不过小二顽劣,万不敢与皇子相比。”接着他又貌似慌乱地道,“这孩子越大越像他娘,每次看到他这容貌,微臣……微臣……”
文禛一开口就有些后悔了,一个臣子家的孩子再金贵又怎么能比得上皇子,自己即使要笼络宁家也不必这么急切,反倒落了下乘。不过宁敬贤的表情却又让他十分满意,自己赞他家小子像皇子既是恩典又是夸奖,他激动兴奋是一回事,可若没有惶恐之心却又是狂傲了。
等到看到宁敬贤有些哽咽,似乎悲痛得一句话都说不完,他又不由得想起宁敬贤的发妻与皇后是姐妹,若是孩子肖母的话长得与皇子相像倒也不稀奇。
想到自己与宁敬贤差不多的鳏夫经历,文禛的眼神也柔和了一些,“易成需宽心,莫因为过哀伤了自己的身体。朕记得你的孝期也快过了,你家孩子多,内宅无人可不行,明年大挑不如再娶一房。朕为你指婚。”
“谢皇上恩典。”宁敬贤满脸感激,连忙磕头谢恩,心里却苦得跟吃了黄连似的。他原本计划等长子再大一些后再娶妻,那时候云亭在府中地位已经确定,即使续弦的妻子生下嫡子也不会闹得内宅不安,皇上这突然的一出举动虽是加恩,却打乱了自己的盘算,只希望明年指婚的那女子不是个心大的。
“易成何须拘谨,朕可是在你家做客。”文禛上前一步,伸手在宁敬贤手肘下虚抬一记。
宁敬贤哪敢真让他用力,连忙起身,口中直道“多谢皇上抬爱”。
文禛看他拘谨,依旧一板一眼的,生怕失了半点规矩,只得笑了笑,心中却十分受用。他转头望了一眼李德明,吩咐道,“将那鸡血印章取来。”
李德明愣了一下,“皇上,那不是您留给大皇子抓周……”他是个精明人,话只慢慢的说出来一半。果然宁敬贤已经激动又感激的望了他一眼,接着文禛已经笑着摆了摆手,“无妨。今日既是借了宁家小二的抓周礼来宁府,朕总不能空手而来。”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阳澄心中腹诽着,却不明白文禛这么急切地笼络宁家是为了什么,又是赐婚又是送礼,虽然宁家后面站了一个亲王府,但也只是隔了一辈的姻亲,也不用他这么卖力的恩宠吧!
他正怀疑之际,李德明已经手捧着一个托盘走到了两人面前。
“易成来看看。”文禛笑道,“这印章是内务府刚敬上来的,成色很不错,今天你家小子抓周,恰好能用上。”
皇帝的赏赐哪敢推辞,宁敬贤只得接过托盘,再次磕头拜谢。
阳澄虽然好奇那印章的样子,但是既然指明是抓周礼上要用的,自然不能让他提前看到,宁敬贤起身李德明就拿了一块黄绢将托盘盖了起来。
一系列加恩做完,文禛也没了再说话的心情,“快近午了,朕便不耽误了你家小二的好时辰。你先去前头忙吧!”
宁敬贤正怕误了抓周仪式,不由松了口气,谢安之后便让奶娘抱着阳澄前往前院。
抓周一般得在中午吃长寿面之前,他们爷俩走进大堂的时候,宁家的亲朋好友都已经聚在一起。
阳澄扫了一眼大堂的摆设,正中间摆了一个大案,上面铺着厚厚的棉褥子,靠着大门的这头摆放着印章、经书、文房四宝、算盘、钱币、账册、吃食、弓箭、刀剑、玩具等,他眼尖居然还在一角发现了一盒胭脂,也不知道是谁放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