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生煎包大战小笼包
齐耀辉同样微笑着摇头, 柔声问道:“你说过, 只要我当众跪下大喊三声‘爷爷饶命’,你就原谅我。是不是真的?”
年知非见齐耀辉果然把他认识的人都叫来了, 瞬间面红过耳。可不等他说话,齐耀辉已单膝跪地。
“齐耀辉,你干什么?”年知非惊慌失措, 急忙走上一步试图把人拽起来。“好丢脸哪,快起来!”
可齐耀辉却只微笑着望住他,自怀里掏出一只小小的绒布盒慢慢打开。
——喔,是做梦。
年知非的心头一空,猛然睁开了双眼。
凌晨四点,天空还未亮起,四周一片静谧。年知非随手摁掉设定在4:30的闹钟,起床梳洗然后出门跑步。
今天是大年初五,新春长假还未结束,半岛码头沿线能够如年知非一般雷打不动早起晨跑的人群极少。沿着绵长的海岸线一路向前,大海尽头太阳逐渐升起,向平静的海面洒下万道金光,是这般地宁静而壮美。洁白的海鸥沐浴在阳光中,翱翔在海面上,自由而矫捷,给这茫茫海面平添一分热闹和生气。
年知非忍不住长出了一口气,终是感觉到一股活力缓缓注入身躯。
早上6:30,年知非的晨跑还差半个小时结束,可何队的电话已先打了进来。
“年知非,渔港码头有渔民捞到两具尸体,你马上过来。”
今天并非年知非值班,但他抬腕看了眼手表,仍是摁着蓝牙耳机回道:“我就在附近,半个小时内赶到。”挂断电话,他即刻回头向自己的车子快跑去。
开车赶到渔港码头的时候,负责前一天值班的分局同事已在现场拉起了警戒带。奈何附近渔民们的吃瓜热情高涨,将现场围地水泄不通,连警戒带都有些摇摇欲坠。
年知非在车里换好了警服下车,穿过一众看热闹的吃瓜群众,又回身将警戒带重新布置一番,这才扬声叫道:“快七点了,你们不用赶早市吗?鱼都要不新鲜了!”
渔民们得年知非一言提醒,这才“嗡”地一声一拥而散。热闹可以晚上再来跟同行打听,但错过了早市损失可就大了。
不一会,人群逐渐散去,年知非又往里走。刚走到码头边,他就看到二哥徐捷正扶着用来套缆绳的石头狼狈呕吐。年知非叹了口气,又返回车上取了一瓶矿泉水递给徐捷。
徐捷接过矿泉水漱了漱口,这才红着眼长叹一声。“妈的!”顿了顿,他又补充道。“昨天晚上还一个案子,励成和李言还在处理,我们这人手不够。何队问我谁有空?我就说你每天都在这跑步。”
“到底什么情况?吐成这样?”年知非一面拍着徐捷的背脊,一面问道。
“真他妈背!”徐捷用力甩了甩头,方才带着一言难尽的表情回道。“早上五点多接的报警,说是渔民出海捞到一只黑色旅行袋,觉得不太对劲,也没敢打开,就一路拖回来了。我跟何队过来之后,我拉开袋子一看……卧槽!年崽,你见过烧烂了然后又发霉发绿的骨头汤么……”
“行了!”年知非赶紧抬手阻止徐捷,“行了,你别说了!你再说下去,我以后就喝不了骨头汤了。”
徐捷轻笑着拍拍年知非的脑袋,向何队的方向努努嘴。“先去帮忙吧,我再缓缓就过来。”
年知非见徐捷的面色逐渐恢复正常,这才放下心来,起身向何队走去。“何队。”
半岛分局刑警支队队长何思远是早看到年知非到了,确切地说,是看到年知非的车到了。三年前,半岛分局刑警支队队长还是年知是的时候,作为副队长的何思远就曾无数次坐过这辆车。
如今,年知是殉职,开这辆车的人变成了年知非,而自己也从副队长变成了正队长,何思远心中委实况味莫名。想起殉职的好搭档,何思远知道,他唯一能让年知是安心的办法就是尽快将年知非培养成独当一面的好刑警。
“法医在做初步检验,已经通知了刑警总队。你跟他们比较熟,一会你负责交接工作。”见到年知非上前,何队即刻安排工作。
根据规定,这种不明身份的尸骸一般都是交给刑警总队处理。是以,年知非听了也并不意外,只道:“我先去看看尸体?”
何队望了一眼法医队临时支起来的帐篷道:“你要不怕吐,就去吧。”
——如果这都怕,那就不用当警察了。
年知非笑了笑没有作声,低头钻入了帐篷内。
帐篷内,两名半岛分局的法医正从那发霉发绿的“骨头汤”里捞“原材料”,昨天值班的另一名刑警任慕杰则拿着相机正在拍摄刚被两名法医拼好的骸骨。
见到年知非走进来,任慕杰头也不抬地说道:“两具尸体,初步判断为男性,身上多处枪伤。”
扫了一眼已被装入证物袋的几发子弹,年知非随手掏出手帕掩住鼻子,不紧不慢地问道:“能查出死者是什么身份吗?”
任慕杰遗憾地摇摇头。“现在看来,身上的钱财没有少,但可以证明他们身份的东西……一个都没有。”
“……不为求财,那多半是有仇了。”注意到两具骸骨的四肢、手掌、脚掌都有多处弹孔,年知非随口感叹道。“说不定还是深仇大恨,所以才这样虐杀。”
任慕杰亦认同地点了点头。如果只是普通的仇恨,一枪崩了也就是了。可凶手却刻意避开了要害部位,专挑不致命的地方开枪,显然意在折磨。两具尸体在海里也不知泡了多久,已是骨肉分离,很多肉体上的伤痕根本无法检测。可单从骸骨上遗留的枪伤来看,两具尸体被抛下大海的时候可能还没死。想到这,任慕杰不免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忍不住叹道:“真是丧心病狂……”
年知非正想拿起法医的现场记录翻阅一下,眼角却瞥到有一名法医从黑色旅行袋中捞出了一只金表。只见那名法医将金表对着阳光翻看一番,不禁爆了声粗:“艹!P牌手表!百万起步哪!”
“哪呢?哪呢?”任慕杰闻言,立时扑了过去。“P牌啊!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啊!”
的确,如P牌手表这种全球顶级高奢品牌,普通人大概只有在网上才能一睹它们的风采。
年知非却站在原地没有动,并非他不好奇这远离普通人的高奢手表的真容,而是他已从那块手表背面的几个英文字母“Paul.Q”中猜到了两具尸体的身份。
曲天骄、季立。
下一秒,年知非一掀帐篷的门帘走了出去。他面向无垠的大海,迎着海风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缓缓吐出,仿佛胸臆间哽了多年的一口郁气都随着这个深呼吸缓缓吐尽。
——他们终于死了,而且死地惨不可言。这很好,非常好!曲江,我说过,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你一定没想到,你的儿子连海城都没出吧?
年知非神色森冷地笑了笑,可笑过之后,又有一种极尽恶心的感觉涌上心头。
二十分钟后,刑警总队的马副队带着三名手下赶到,张凯、小李、萝卜,都是年知非的熟人。
负责跟年知非交接的还是萝卜,年知非将资料转交给萝卜,思量再三还是提了一句:“现场发现了一只P牌手表,背后有刻字,或许可以从这条线查到死者的身份。”
萝卜点点头,将年知非提供的这条线索记录了下来。待办完正事,萝卜终于是忍不住问道:“年崽,你好不好?”
“挺好的。”年知非温柔一笑,全然一副漫不经心又随遇而安的口吻。好似一个没心没肺负心人,没有心,所以也从不知什么是心痛。
“……嗯。”萝卜点点头,勉强露出一个笑容。“你升衔了,我还没恭喜你呢。”
按规矩,海城警察两年升衔一次,而年知非是这一次升衔的警察中唯一一个连升两级的。现在他的肩上扛着一杠一星,已有资格竞争警长,再不是只能被人呼来喝去跑腿的小警员了。
“谢谢。”年知非主动伸手拥抱了萝卜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