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生煎包大战小笼包
从云向光失踪的那天起,就注定了齐耀辉这一生都只为云向光而活,为他奋斗、为他拼命、为他挣扎、为他怒吼。为他以身为剑斩罪恶,为他孤注一掷许温柔。
“小丁,DNA检验报告出来以后,你帮我发给我老爸,还有晴姐。”齐耀辉做了两个深呼吸,方自怀中取出手机发了两个电话号码地址给小丁。“现在,你送我去见年崽。”
“Yes,Sir!”小丁毫无异议。
齐耀辉和云向光一别二十多年,中间又经历了一回生死。如今他们既然还能有缘在一起,那么,任何的一切,都该为他们让路。
与此同时,年知非的家里眼下也正在举行一次三堂会审。审讯人是刘明威、何思远以及年奶奶,被审讯人则是年知非。至于审讯的主题,那自然是:为什么要这么冲动地递辞职信?
自从那众目睽睽的一巴掌引发舆论的轩然大波,年知非已被勒令停职在家反省整整三天了。这三天来,他茶不思饭不想,不睡觉也不说话,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瘦了一大圈。
看到年知非身上那晃晃荡荡的衣服,刘明威是又气又急,不由猛拍沙发扶手。“非非,你自己说,为什么要辞职?!如果仅仅只是因为外面的舆论风波,刘叔觉得这并不值得!你的决定也并不成熟!”
坐在他身边的何思远亦一脸温和地将年知非的辞职信推了回来。亲手射伤、逮捕项东,了结年知是的案子并将年知非自项东的枪下救出,这令何思远终于有了再登年家大门的底气。
“非非,舆论只是一阵风,过去了,就不会再有人记得。这封辞职信不是大家希望看到的,收回去吧。……如果你不想写检查,远哥帮你写,你抄一遍就行了。”
“不行!”哪知,何思远话音未落,刘明威已然冷静打断他。“这份检查非非必须自己写!非非,我知道你跟项北有仇,但你不该打那一巴掌。这根本不是警察所为!更何况,他都已经死在你手上了,你还打他干嘛?”
任凭刘明威和何思远磨破嘴皮,年知非却始终垂着头一言不发。
不知过了多久,年奶奶终也忍不住轻唤了一声:“非非?”
年知非这才迟钝抬头,久久才颓然应声:“我真的不想再当警察了……”
我想过我要亲手将项东和项北逮捕归案,我想过我要亲自上庭指证他们杀人,我也想过我要亲自送他们去法场。可我真的没有想过,有那么一天,我要亲手杀了项北。杀了那个在T国的时候,唯一曾真心待我的人。我知道我不该为他伤心,因为他是罪犯、他是害死年知是的凶手,我也知道所有人都认为我打那一巴掌对不起头上的警徽。可是,我又该如何面对我自己?
我,还有我自己吗?
“理由,非非,给奶奶一个合理的理由。”年奶奶温柔言道,“如果只是为了逃避舆论的压力,奶奶绝不容许!”
年知非怔了一会,小声请求:“我可不可以……回学校继续念书?”
年知非这惶恐不安的模样,仿佛是一只刚被母亲遗弃的幼猫,又饿又冷又无助,只会“喵喵”哀叫。
年奶奶的心都要碎了,可她仍是硬声追问:“非非,理由。”
年知非哑口无言。他知道他编任何一个理由都能过关,但是,他真的不能这么无耻。
“不是为了逃避舆论,真的不是。”他只能无力摇头。
“那么是为了逃避什么?”刘明威恨声发问。
年知非呼吸一窒,再度垂下头。过了一会,他用力吞咽了一下,抬手摁了摁泛红的双眸。刘明威心尖“咯噔”一下,正准备让步,却见年知非缓缓伸出手拿回了那封辞职信。
“我不辞职了。”年知非轻声说道。“……是我太冲动。”
这本该是大伙都在期盼的答案,可年奶奶等三人却都情不自禁地拧起了眉头。
客厅里诡异地安静了一会,刘明威忽然一掌拍在茶几上,高声道:“不对!重来!”
年知非诧异地抬起头,明显不太明白刘明威这句“重来”是个什么意思。
刘明威迅速自年知非的手中抽回辞职信又放回茶几上,然后努力松弛面部肌肉,挤出一个微笑。“非非,你老实告诉刘叔,是不是还喜欢齐耀辉?”
见此情形,年知非的脸上还没来得及表现出感动就已被错愕所代替,久久才憋出一句。“这跟他,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你为什么要辞职?”刘明威却似再也忍无可忍,终于决定开诚布公。“从小到大,你什么毛病,我跟你奶奶都一清二楚!你,你就是个恋爱脑!一谈恋爱你就六神无主、任人摆布,以前跟沈雯雯是这样,现在跟齐耀辉还是这样!你老实说,你跟齐耀辉为什么要分手?不是你甩了他对不对?是他甩了你对不对?”
“……我……我……”年知非张口结舌。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网上说的“一脸血”是什么感觉。
年知非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年奶奶,却见奶奶的眼底只有深刻的悯然和爱怜。她说:“非非,感情是不能强求的。因为感情牺牲自己的事业,更加不明智。”
“我……”
“是啊非非,远哥也觉得你跟齐耀辉之间……”年知非挣扎着想辩解,何思远就抢先了。“你还小,虽然工作上很能干,可以独当一面。但是心理上,你仍然未分化。远哥认为,你应该等分化以后,或者再谈几场恋爱,你就能够更加成熟地处理你跟齐耀辉的关系。”
“我,我,我……”年知非结巴了几声,忽然用力一拍茶几,决然道。“我承认我仍然不可控制地爱着他,但是这真的跟辞职没有关系!”
三位长辈异口同声:“喔——”
年知非:“……”
“哆哆哆!”
恰在此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然后,话题的另一位主角的声音就在门外响起。“年崽?在家吗?我是齐耀辉,开开门!”
“齐耀辉!你还敢来!”这一回,不等年知非应声,刘明威已气冲牛斗地冲向大门。
然而,拉开房门,亲眼见到齐耀辉这半边木乃伊的模样,刘明威原本紧握的拳头又不自觉地缓缓松开。一场车祸,三个重伤,唯有坐最危险的副驾驶位的非非完好无损,其实警队里的所有人都明白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年轻人谈恋爱就好好谈,为什么非要这么鸡飞狗跳呢?
跟早逝的妻子自相识到相恋到结婚过日子,始终和和美美,几乎从未拌过嘴红过脸的刘明威真是怎么也想不明白。
“刘叔,我还是重伤员呢!”齐耀辉却似想起了一些惨痛往事,本能地将右臂挡在脸前。
刘明威气闷地翻了个白眼,粗声大气地问道:“你重伤员为什么不在医院躺着,来这干嘛?”
“你们是什么目的,我就是什么目的。”齐耀辉笑着向刘明威身后的何思远点头致意,然后就将目光投向了年奶奶。“奶奶,我能跟年崽单独谈谈吗?”
年奶奶温柔而笑,转身轻轻地向仍呆站在客厅里的年知非招招手。“非非,去吧。”
年知非迟疑了一会,终是走出了大门。然而离开前,他又忍不住扭头看了年奶奶三人一眼,那依依不舍的模样好似刚被家长送进幼儿园的小朋友。
何思远瞬间心软了,不由扬声叫道:“很晚了,不如在家里谈?”
年知非双眼一亮,可不等他答话,手指就已被齐耀辉狠狠拽住。齐耀辉发动电子轮椅,他便不由自主地向前踉跄了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