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哈和他的白猫师尊 第207章

作者:肉包不吃肉 标签: 虐恋情深 仙侠修真 穿越重生

  “这是怀沙。”楚晚宁看着它,说道,“你没见过,它戾气太重,我不常用。”

  墨燃心情复杂,半晌点了点头,低沉道:“是把好剑。”

  夜风习习,墨燃踏上了自己那把佩剑的剑身,脚尖微动,佩剑就驯顺地缓缓抬起,离地数寸。

  墨燃回头对楚晚宁说:“师尊也试试。”

  楚晚宁也站在了怀沙上,怀沙十平八稳地也上升了数寸,载着楚晚宁原地绕了一圈。

  “这不是挺好的么?”墨燃说,“再起来一些试试。”他说着,控剑飞到了约为五尺的位置,低头朝楚晚宁笑了笑,“上来这里。”

  “……”

  楚晚宁抿了抿嘴唇,不吭声地将怀沙升到与他齐平的位置。

  墨燃道:“没什么问题,师尊,你不是会么?我们再——”

  他蓦地住嘴了,因为他忽然注意到楚晚宁脸色苍白,整张面容的线条绷地极紧,一双垂落的睫毛和风中卷草般簌簌颤抖着,似乎在竭力隐忍着什么。

  墨燃低头看了看才离地五尺不到距离。

  再抬头,难以置信地瞪着楚晚宁。

  他心中忽然有个非常荒谬的想法——

  师尊不会御剑,该不会是因为……怕高吧??

  墨燃:“……”

  这就非常尴尬了,他也觉得很匪夷所思。楚晚宁这个人轻功很好,巍巍楼宇说上就上,说下就下,足尖一点掠地数丈,这样的人怎么会恐高?可是观察立在剑上的这个人,确实是面色难看,目光游离,哪怕极力按捺,眉宇间依旧透出些薄薄的惶然。

  墨燃试探道:“师尊?”

  楚晚宁的反应有些激烈,他倏忽抬头,夜风拂乱了他的碎发,但他也不抬手去掠,一双吊梢凤目里闪着恼意,在纷乱的额发后头迸溅着警惕的花火:“嗯?”

  “咳……噗。”

  “你笑什么!!!”

  “我是嗓子干了,咳嗽。”

  墨燃拼命忍着笑,他想,没跑了,原来真的是恐高,难怪刚刚解释了那么多,就是想给自己留点颜面。

  那既然师尊要留颜面,做徒弟的当然也得配合着师尊给台阶下。

  墨燃道:“御剑确实是越往高处就越难,我一开始,也是上到五尺就上不去了,要多练。”

  “你以前也上不去?”

  “嗯。”

  第一次御剑就腾飞百丈高空的墨微雨,温柔地点了点头。

  “没准五尺都没有,我不敢往地上看,所以大概……三尺?总之薛蒙他能轻而易举地把我一脚踹下来。”

  楚晚宁的心微微定了一些。

  御剑恐高这种事情,他一直没有好意思和任何人说,但现在看起来,原来也没什么可丢人的。

  “师尊,你尽量别往下面看。”

  “嗯?”

  “你就看着我。”墨燃悬在上方,想了想,又降下来一些,“别管上升了多少,只要想着飞到跟我齐平的位置就好。”

  楚晚宁就咬着牙,又往上升了一些。细狭光滑的剑身踩在脚下,原本和煦的夜风在这个时候于他而言,也变得像蛇一般湿冷,窜进他的衣襟里游曳匍匐,丝丝吐信。

  “别往下看,别往下看。”墨燃不住和他耐心地重复着,把手伸过去给他,“你过来,抓住我的手。”

  楚晚宁学得认真专注,说道:“不用,我自己可以。”

  墨燃就没有再勉强他,楚晚宁的脾气他清楚,这个人想要自己来的时候,若不是什么大事,最好由着他。

  一个做惯了参天巨木的人,是不习惯依托于人的。

  陪在他身边,与他比肩,才能让他自在且舒适。

  虽然他是真的很想把楚晚宁变成柔软的藤萝绕指的春水,狠狠揉进自己粗糙的躯干里让他碎在自己怀里化在自己血液里。他像世上大多数的男人那样,对于自己深爱着的人总会生出一些不切实际的,可怕的占有欲。

  这是本性,也是本能。

  雄性本能的侵略性让他渴望把楚晚宁锁起来,无休无止没日没夜地和自己缠绵,吞纳着自己全部的热情。

  渴望他终日于温床之上高卧,瑞脑金兽,靡艳芬芳,不会被除了自己的第二个人看到。

  渴望他一辈子做自己的身下人,温热的身躯永远包裹着他。

  渴望他的身上青紫吻痕不消,将他养成欲望的饕兽,每夜用最沉甸最火烫的热爱,才能将他的口腹填塞满溢,喂到餍足绵软。

  但是,爱意又让墨燃于心不忍。

  爱意让他想尊重楚晚宁,想看着他意气风发,轻蹄快马,想看他仗剑出红尘,振袖落白雪。

  想纵容他在丛林里傲慢地长至参天,仁慈地投落荫蔽,纵容他枝繁叶茂,也允许他在风雨里折枝受伤。

  于是,爱意给他的本能戴上枷锁,为他的兽/欲套上辔头,让他低垂眼帘按捺着灼热的呼吸,变得循规蹈矩。

  让他这一生,都宁愿锁着本性,拔去利齿獠牙。

  他因爱而生占有,变得自私,如今又因爱而生宽容,变得无私。

  于是他不会再和上辈子一样,试图去禁锢楚晚宁,试图去改变楚晚宁。

  这迟来的至为纯粹的爱意,让昔日的踏仙帝君甘愿臣服,甘愿用一生,都只做陪伴着楚晚宁的人。

  佩剑一点点地攀升,到了某个高度之后,哪怕楚晚宁不去看地面,手指尖也忍不住在广袖之下微微颤抖了。

  他头皮发麻。

  墨燃瞧出了他的紧张,便道:“不用怕,这和轻功是一样的。”

  “不一样。”楚晚宁道,“轻功是靠自己,御剑是……”

  “御剑也是靠自己啊。”

  “御剑是靠剑!”楚晚宁怒道。

  墨燃:“……”

  他有些明白过来为什么自己的师尊轻功一流,但却在御剑时恐惧的原因了——楚晚宁从不习惯依靠任何东西,他靠的一直都是自己,所以也只有在靠自己的时候,他会觉得最安心。

  这个认知让墨燃心口发酸,觉得很心疼。

  他说:“没关系的,师尊,你要相信怀沙。”

  可楚晚宁神态随作镇定,眼里的焦躁和慌乱却是藏不住,墨燃见他额头都渗出了细汗,脚下也开始不稳,心道不妙,不能再这样下去。如果楚晚宁这个时候从剑上跌下来了,恐怕阴影会更深。

  当即道:“我们先下去。”

  楚晚宁对此求之不得,两人落下地面,他缓了一会儿,问道:“飞了多少高?”

  墨燃存心多报一些,就说:“五十余尺。”

  楚晚宁果然吃了一惊,睁大了眼眸:“这么多?”

  “是啊。”墨燃笑了,“师尊这么厉害,下次飞的话,五百尺都不在话下了。”

  “……”

  听到五百尺,楚晚宁原本就有些发白的脸色愈发难看了一些,他摆了摆手,没有吭声,盯着怀沙发呆。

  墨燃想了想,说:“这样,师尊,我先带你飞一圈,再适应适应。”

  “你不用带我,又不是没带过。”

  “可是之前,师尊没怎么在御剑途中往地面看过吧。”

  这倒让他说中了,每次搭乘别人的剑,他总是尽量看着那个人的后背,或者别的某个点,竭力想着自己还稳稳待在地上。

  墨燃再次把自己的佩剑召来,特意将它变得宽大了一些,自己先踏了上去,而后转头对楚晚宁温和道:“来,上来。”

  楚晚宁暗自咬牙,还是一掠而起,轻飘飘地落在了剑柄上。

  墨燃道:“站稳了。”言毕脚尖一点,佩剑得了令,瞬息扶摇而上,直入云霄。楚晚宁初时习惯性地闭上眼睛,但听到墨燃在他耳边的笑声,便又猛地惊醒,打起精神往下面看去。

  这不看还好,一看,楚晚宁浑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墨燃这个孙子,带着他以极快的速度朝着云天深处飞去,飞花岛被远远抛在身后,变得越来越渺远,耳边是狂风呼啸而过的湍急声,衣袍都被夜晚寒气浸得冰凉,脚下除了这一柄佩剑没有任何倚靠,他们往大海上方飞掠,夜晚蓝黑色的海水像上古巨兽张开黑洞洞的大嘴,吞噬着往来生灵。

  冰凉的睫毛在细碎地颤抖着,楚晚宁下意识地又要闭眼,却听到墨燃在身后说:“别怕,不会有事的。”

  “我……没有怕。”楚晚宁脸白如纸。

  墨燃笑了:“好,不怕就不怕。那你要是觉得冷了,或者无趣了,你就跟我说,我带你返回岛上。”

  楚晚宁没吭声,他知道墨燃是在给自己留面子。

  毕竟一个在剑上冻得发抖的仙尊,也要比一个在剑上骇得发抖的仙尊来的威风。

  墨燃见他有些受不住,又死倔着不肯开口,于心不忍,便道:“我再将剑变得大一些。”

  他抬手将佩剑扩了五六圈,足以让他和楚晚宁并肩站着。

  “师尊,再过几天,临沂的劫火也要熄了,我们回死生之巅去,但带来的那些人,该怎么办?”他说着话,试图放松楚晚宁这把紧绷的弓弦。

  楚晚宁也真是厉害,居然还能思考,他说:“带去蜀中。”

  “嗯?”

  “先带去蜀中,临沂劫火过后,就是一片焦土,不能住人。”

  墨燃道:“好。”

  他望着楚晚宁苍白的脸,过了一会儿,实在心疼,便问:“回去么?”

  “再等等。”

  墨燃就又把剑扩了几圈,他让楚晚宁坐下来,坐着看会比站着要好受很多。他开了结界,楚晚宁扭头问他:“你这是做什么?”

  “驱寒结界而已。”墨燃的目光很温和,“太高了,会冷。”

  楚晚宁也就由着他去了。

  那结界和自己的一脉相承,极为相似,甚至光华流转之间薄膜上凝成的也是海棠花朵,只不过是自己的是金色,墨燃的是红色。

  有了这一层半透明的结界,尽管知道除了驱寒没有任何作用,但忽然就觉得四周多了一道防护,也或许是透过这层结界看下去的海洋不再黑得骇人,总之楚晚宁绷着的身子逐渐松弛,渐渐的呼吸也不再那么凝滞。

  墨燃坐在他身边,笑道:“师尊,你看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