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四眼娃娃
几匹骏马在林中呼啸而过,惊起一树鸟雀。
一只麋鹿在树后露出半个脑袋,八阿哥当先搭弓瞄准,“九弟,今儿八哥就不让着你啦?”
晚了一步的九阿哥可惜地甩了一下拳头,却不想,八阿哥的箭还没射出,另一只箭矢凌空而至,麋鹿应声而倒。
两人循声望去,只见胤禵骑着一匹墨黑色的骏马停在草丛中,冲八阿哥一拱手道,“八哥,承让了!”
八阿哥朗声一笑,举手回礼,“胤禵的箭法是越来越精进了,做兄长的,真是惭愧之至啊。”
几人又在林中跑了几圈,眼看着太阳西斜,才纵马而回。仆役们在棚子里热了茶,又上了点心,让几位爷先歇上一歇。
“今儿玩得可是过瘾,”九阿哥接过随从递来的布巾,擦了擦脖上的汗珠,“自打建府以后,我就没闲下来过。府里一帮窝囊废,事事都得亲自过目,到现在庄子铺子还一笔烂账呢。”
八阿哥闻言弯了弯唇角,语带劝慰道,“刚一出宫都是这样的,自建门庭哪有想得那么容易?好好提拔几个心腹,等都锻炼出来,你就清闲了。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跟八哥提,只要八哥能做到的,绝不二话。”
“还是八哥爽快,”九阿哥咧了咧嘴,向后靠了靠,随即想起什么似的皱起眉头道,“我跟十四可是倒霉到家了,好不容易熬到出宫,结果就得了个贝子的爵位。那三瓜两枣的俸禄,连塞牙缝的都不够。我可听说,胤祥这次回京,虽说没赶上赐封,却是直接领的贝勒份例,倒是比我们这难兄难弟还宽绰许多。”
“不要胡说,”八阿哥抿了抿唇,沉下嗓音道,“胤祥是有过在身,他那个贝勒份例,就是些分户庄子,只能担个开支而已。皇阿玛那儿,是连旗籍都没给的。这日后自建府第,却没有属人心腹,想是很不容易的。届时,咱们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到底都是兄弟。”
九阿哥轻笑一声,若有若无地瞥了胤禵一眼,语调微扬道,“八哥就是太爱操心了,胤祥那儿,还用咱们帮忙?四哥得封亲王,自是不会让胤祥受太多苦的。这一回,胤祥能平安回京,还都亏着四哥求情呢。”
八阿哥弯了弯唇角,没有回答九阿哥的话,转而朝身旁的侍从使了个眼色。仆从端了两个锦盒上来,躬身送到九阿哥,十四阿哥跟前。
“这是八哥的一点心意,”胤禩向椅背上靠了靠,面色和缓,“你们刚刚建府,正是花销大的时候,这点儿银子聊胜于无吧。十弟那儿我也准备了一份,回头让人送过去。”
十四阿哥打开盒子一看,五千两的银票工工整整地摆在里头,“八哥太客气了,这让弟弟们怎么好收呢?”
“是十四弟见外了,咱们兄弟有什么不能收的?”九阿哥倒是没有推却,直接让人捧了盒子下去,“单是日后,八哥有什么需要,千万别跟弟弟客气。弟弟别的本事没有,只这银子,说是信手拈来也不为过。”
“九弟赚钱的本事,为兄是知道的,自然不会客气,”八阿哥抿唇一笑。
十四阿哥见状,也没有再多纠结,让人收了银票后,自己捡了点心吃,“九哥又有什么赚钱的买卖了?这在京城里开铺子,做生意也不容易吧?”
九阿哥轻哼一声,满脸丧气地往椅背上一靠,“还真让你说着了,这在京城里行走也得当心脚下,否则,一个错眼就容易惹来一身腥。”
“怎么?”八阿哥闻言挑了挑眉,“京里还有人敢寻你的麻烦不成?”
“还不就是咱们那位好四哥吗?”九阿哥撇了撇嘴,颇为生气道“上次我跟老十相中了一间铺面,领着顺天府治中一起去好言相劝,谁知让四哥碰个正着,当头就是一顿数落。后来,我又一打听,那铺子的东家姓苏,十有八九就是四哥身边的那个大太监。”
“苏培盛?”胤禵眉梢微翘。
“应该就是他,”九阿哥转头看向十四阿哥,嗓音带着戏谑,“我这回是明白你的痛苦了,四哥比皇阿玛都会教训人,那大帽子扣下来,你连个还嘴的机会都找不到。”
十四阿哥垂下眼眸,没再说话。
八阿哥闻言一声浅笑,“你呀,把手都伸到四哥荷包里去了,能怪人家责备你吗?要我说,你和老十也多注意些,别在京里太过张扬,万一被都察院、顺天府的人拿住了把柄,皇阿玛那儿,不好交代。”
“八哥放心吧,”九阿哥一声苦笑,“有了这回的教训,咱们哪还敢任着性子来啊。”
时近傍晚,几位阿哥还在棚子里聊天,一个腿脚轻快的小厮由不远的庄子而来。
“贝勒爷,”小厮跪在门口禀报道,“小主让人在院子里备了晚膳,不知主子们何时回去?”
“天色是不早了,”八阿哥看了看外头,“让人把猎物收拾了,胤禟、胤禵今晚就别回京了,咱们到院子里一同用膳去。”
“全听八哥安排,”九阿哥弯起唇角道,十四阿哥也点了点头。
八阿哥让人先回庄院准备,九阿哥见奴才们领命而去,微微笑着道,“八哥倒是甚少带女眷来,可见这位新嫂是当真得了八哥的喜欢。”
“九弟就爱取笑,”八阿哥抿了抿唇角,神色很是平常,“乌喇那拉氏是贵妃娘娘赐下的,我自是不能薄待。”
十四阿哥闻言,动作微微一顿,眉宇间若有所思……
第253章 私房钱
康熙四十五年
六月初,
康熙爷正式下旨,原刑部尚书耿鄂迁任兵部满尚书,萧永藻擢升兵部汉尚书,原兵部尚书马尔汉迁吏部尚书,川陕总督齐世武晋刑部尚书,陕西巡抚鄂海晋川陕总督,四川巡抚叶九思调安徽总督,原四川按察使年羹尧,升任四川巡抚。
京郊大粮庄
四阿哥靠在榻上,看着苏公公蹲在地下,举着板砖砸核桃,“果如马尔汉所说,皇阿玛是下定了决心调齐世武回京,不惜大动干戈。”
“齐世武一直支持太子,皇上卸了他的兵权,也是怕太子做大吧,”苏伟将一枚核桃拍的粉身碎骨,“不过,那齐世武肯乖乖回京吗,太子这边肯定也不想丢了兵权。”
“这点年羹尧给爷的信中提起过,”四阿哥一手抚了抚额头,“陕西巡抚鄂海是齐世武的心腹,由他来继任川陕总督,不算是大权旁落。更何况,齐世武是个不知隐世的,在边界也一直想插手京中政事,二哥拿他也很是头疼。”
“那让他回京来闹腾,也不算坏事啊。年羹尧那儿正好借此机会,在军中培养势力,”苏伟满地找碎了的核桃仁,看得四阿哥很是头疼。
“主子,”张保适时迈进屋门,“庄丁来报,十三阿哥求见。”
“胤祥回来了?”四阿哥紧忙地起身穿鞋,苏伟招呼了下人清扫一地的狼藉。
一行人跟着四阿哥走出院门,不远不近时就看到十三阿哥一身棕褐色长袍,站在赤红的骏马跟前。
“胤祥!”
“四哥,”十三阿哥慌忙上前,冲四阿哥俯身一揖,“弟弟给四哥请安。”
“快起来,”四阿哥弯起唇角,将十三阿哥扶起,见他人虽消瘦,却很精神,才略微放心道,“你是哪天回来的?可曾见过皇阿玛了?”
“弟弟是昨天进京的,”十三阿哥微微笑了笑,“见过皇阿玛之后,就赶来庄子这儿了。”
“先跟我进去歇一歇,”四阿哥拉着胤祥进了院子,“京里的情景你也多多少少都知道,眼下虽说苦了些,但总算让你脱了左右为难的困境。”
苏伟遣走了前院的奴才,自己沏了热茶给两位主子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