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师子洋
而他即已决意嫁人,自然不能再分府里的产业,而谢氏也不会给他准备多少嫁妆。虽然前世他一无所有的时候,江成瀚也将他养得很好,从没让他受过委屈,但如今既然已经知道了江成瀚的辛苦,他也希望能够帮助他,如此,他自然也得有些准备才是。
当然,或许会有人说他这是拿母家的东西去贴补夫家,但颜静书却并不愧疚,因为他知道,他拿这些并不是为了让他和江成瀚能够享受荣华富贵。
没在边疆生活过的人,不会想到边疆将士和百姓的辛苦。北地本就苦寒,又常有草原游牧部族时长侵扰,一年下来大大小小的战役能有上百场,而维持军队的军饷和粮草却几乎没有准时到的时候,更是经常会出现数目不足以及以次充好的情况。
北地远离京城,就算告进京中查清贪污的人,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边关的将士依旧深受其害。他曾经亲眼看过,明明没有死在战场上敌人的刀下,却因为药材的短缺无药而医,最后活生生痛死的士兵。
还有江成瀚,无论面对多强大的敌人,都不曾皱过一丝眉头,却为了粮草不足而愁的整夜无法入睡。那时的他还是一个靠江成瀚养着的累赘,对江成瀚完全帮不上忙,但这辈子,他不想再体会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了。
这些东西虽然不多,但紧要关头,却可以派上极大的用场,拯救许多人的性命。他相信,祖母和父亲知道了,也不会责怪他。
就这么过了三天,颜静书收的东西已经可以装满一口黄花梨的大木箱,而颜静玉那边,因为病情没有丝毫的恢复,也一直在玲珑阁之中休养,没有送进祠堂,是以颜静书也依旧没有松口。
再一次从明轩里失望而出,安国公是真的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无计可施了,而就在这时,管家颜钟急匆匆的跑来,对他道:“老爷,不好了,永昌侯来了,在门外叫嚷,说咱们把他儿子给打坏了,要咱们给个交代,不然,他就要去报官——”
“什么,永昌侯?”安国公一愣,想起这个人来,不禁皱起了眉,沉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颜钟便道:“是这样,那永昌侯说,前几日老夫人过寿时,他让次子赵显来府上道贺,但没想到这之后赵显就没有回府,直到次日的傍晚,永昌侯派出去的人才在一条隐蔽的暗巷里找到已被打的遍体鳞伤人事不知的赵显。
这两日,永昌侯一直都在查找打伤赵显的人,却始终没找到,谁知后来不知怎的就听到了在寿宴上二少爷和赵显暗中……暗中私会还被撞破惹得您大怒的传闻,因此便认定赵显是被您派人打伤的,找上了门来。”
第16章 求娶
安国公本就心情不快,此刻又被人上门找茬泼脏水,当即怒道:“简直胡说八道,那赵显当日在府中连盏茶的时间都没坐足就离开了,书儿见都不曾见过他,后头书儿出事更同他没一点关系,他被打,同我安国公府有何关系?”
就算是有那样的传言,可这传言是真是假赵显自己不是再清楚不过??难不成那赵显被人给打傻了还是打成哑巴了,自己做过什么没做过什么不知道,也不会说?
“老爷,永昌侯还在外头闹腾着,已经引来了不少人,您看该如何是好?”颜钟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汗迹,心里头也是有些发愁,府里两位少爷小姐的事情还没解决,现下永昌侯也来添乱,真不知他们国公府近来是不是流年不利?
“这个无赖——走,我倒要看看他到底要干什么!”虽然觉得事情来得突然有些不对劲,但眼下人家都闹到家门口了,安国公也不能听之任之,是以一甩袖,满脸怒容的大步朝正门而去。
“赵道源,你以为我颜家是什么地方,容你这样撒野!”气冲冲来到大门前,看到永昌侯带着随从在门外对着围观的百姓大放厥词,安国公气的火冒三丈,指着永昌侯就道:“你若再胡说八道,莫怪我到皇上面前,告你个污蔑朝廷命官之罪!”
“去就去,你把我儿子打得到现在还昏迷不醒,我也正好要叫皇上给我一个公道。”许是认定了安国公是害了自己儿子的凶手,永昌侯一点没有畏惧的意思,甚至吼得比安国公的声音都大。
一听赵显竟然昏迷不醒,安国公心中不由道了句果然如此,若是赵显因为昏迷而没能同永昌侯澄清流言,那永昌侯今日此举倒也可以理解一二。
这样想着,安国公的怒气烧减,只是面上依旧一派沉怒之色,道:“永昌侯,令郎受伤我深表同情,但令郎之事,确实与我国公府无干。当日令郎的确曾来过我府上,但他放下贺礼后,没等席开就离开了,更不曾发生传言中之事,这完全是无稽之谈,我又怎么可能派人去打伤令郎?你若继续在我府前纠缠,只会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
永昌侯却并没有被安国公说服,道:“颜大人,俗话说无风不起浪,那传言不可能无缘无故凭空而来,而你安国公府又本就牵涉其中,只你一家之言,如何能够证明你所言种种都是真的,而不是你为了洗脱害了我儿的罪责而编造出来的?”
“当日来我府上的宾客皆可作证,你若不信大可去问问。”安国公问心无愧,朗声回道。
永昌侯却道:“你以为我没去问过吗?”
他虽然没什么本事,却也不是冲动之人,只凭着一则荒诞无稽的传言就敢来堵当朝一品国公三品大员家的大门,是以当初他在听到传言之后,便去询问了和他们交好同时也在当日去过国公府寿宴的几户人家,而得到的回答却是他们的确没在寿宴上看到赵显,但却也无人看到赵显离开国公府。
不过,这期间却是有人提到,在开席不久后,先是颜静书离了席不见踪影,没多久,安国公也脸色异样的突然离席。虽然之
后不久安国公又回来了,但颜静书却始终没有再出现,等席散时他们问起,安国公才说颜静书是身体不舒服,病了。
听到这些,原本还有些不敢信自己儿子竟有胆子勾搭安国公之子的永昌侯立刻再没了一丝迟疑,当即带着人来到了国公府。
永昌侯说完,安国公不由感到了些许棘手。宴席当日颜静书和自己的异状,赵显莫名其妙的受伤,还有那条将颜静书和赵显联系起来的流言,这之中真真假假安国公自是看得清,但旁人看来,却是再合情合理顺理成章不过的事,也难怪永昌侯如此笃定就是打伤了赵显的人就是自己。
其实,要解决这件事也不难,一切的源头就在于那则传言,而那则传言本身就是假的,只要请知晓真相内情的寇世均出面澄清即可,可这样一来,就将大将军府也牵扯进来不说,颜静书和江成瀚的事只怕也瞒不住了。
想到这,安国公不禁感到万分为难。
不想这时,永昌侯突然缓和了神色,道:“唉,颜大人,你我两家世家多年,我本也不想闹得这么难看,伤了两家的体面。只是我儿如今这样,我这个当爹的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让他白白受那么多苦,想来颜大人也能理解我的心情……”
安国公没出声,只看着永昌侯静静等着他的后话。
果然,随后就听永昌侯道:“……只是眼下即已这般,与其任由流言纷纷坏了你我两府的交情,我倒有个法子,或许可以让咱们两家化干戈为玉帛。”
安国公依旧不接话,永昌侯不免有些尴尬,但眼下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该说的话还是要说出来的,不然不是白折腾这一趟,因此顿了顿,接着道:“……我愿替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向颜大人提亲,求娶颜大人的次子——颜二公子为正妻……”
“你做梦!”这次没等永昌侯说完,安国公便已忍无可忍的喝止了他。
他早已猜出永昌侯这一遭来必有所图,不然若真的只是为了给儿子讨公道,他直接去报官,甚至是向皇帝状告即可,又何须来此同他多费口舌。
只是如今事情既然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了,总是要尽快解决的,不然受传言之害最大的还是颜静书,便想听听看他想说什么,若是不过分答应了也无妨。总归是自己女儿造下的孽,若是能无需劳烦寇世均那边就能把今日之事解决了也是好的。
可他没想到,永昌侯竟然把主意打到了颜静书的头上!不说他绝不会让颜静书出嫁,就算嫁,也决不能嫁给赵显那么一个不修私德浪荡无能的纨绔子弟。
“我已说过,你儿子的事和我国公府无关,你爱信不信,随你去报官也好,告御状也罢,我颜仲昆奉陪到底就是——关门!”说罢,安国公转身拂袖而去。
安国公府的大门嘭得一声,关上了,将永昌侯以及门外围观百姓的议论通通隔绝在了外面。
回到沧澜院,谢氏见安国公脸色难看得厉害,自然是要问的,安国公便压抑着怒气将原委永昌侯来的事告诉了她。
谢氏当即也恼了,道:“
那赵显不知哪里惹到了人,想赖在咱们头上不说,还敢肖想书儿,永昌侯真是好大的口气!只是……”
想到了什么,谢氏又有些担忧地说道:“……只是若永昌侯真的认定是咱们伤了赵显,这倒无妨,只要找到了真凶,自然能证明咱们的清白。就是怕,怕万一永昌侯就是冲着书儿来的,那伤了赵显的人只怕永远也是找不到的,那该如何是好?”
“……唉,你说得我也想到了,其实倒也不是没有解决的法子,请寇将军出面帮忙把事情说清楚就行了。只是这样一来,牵扯过多,怕是会将事情闹的更大,到时书儿的事怕也就瞒不住了。”安国公摇了摇头,只觉得这短短几日怕是比过过去几十年叹的气还要多。
谢氏张了张嘴,只是到底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最也只是叹了一口气。
苦恼之余,安国公不由想起了引起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便对谢氏问道:“对了,玉儿那里怎么样了,好点了吗?”
谢氏闻言脸上愁容更深,道:“还是老样子,白日到还好,一入夜就怕得厉害,晚上要喝安神药才能睡下,就算这样也总是做噩梦惊醒,身边片刻都离不开人。”
“……那你好好照看着吧,若是实在不行,就再换个大夫。”安国公皱眉道,眼下一堆颜静玉惹出来的烂摊子要处理,他也实在没心情去看颜静玉。
听出安国公的不耐烦,谢氏眼神微暗,但也只能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