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绣生
安长卿睨着他,混乱的思绪终于清明起来,他重新提要求:“那你跟我回正房睡。”
萧止戈深吸一口气:“好。”大不了以后每日多练几遍拳。
“正院的丫鬟全都要换成小厮。我不喜欢丫鬟伺候。”
“都听你的。”
安长卿满意了,终于不再闹腾,放松身体靠在他怀里。
感受到怀里依偎过来的身体,萧止戈隐忍又克制地闭了闭眼,才捉起安长卿受伤的那只手:“这是怎么回事?”
安长卿蜷了蜷手指,没太当回事,道:“煮面时不小心烫到了。”他天生皮肤细嫩,做多少粗活累活都这样。这次也不过是不小心在锅上蹭了一下,手指立刻起了燎泡,他本来是想回去再上点药,没想到萧止戈这么眼尖地看到了。
“别碰,我给你上药。”萧止戈却十分在意,两道剑眉深深拢起,将他按坐在窗边,又拿了烛台和银针金疮药过来。将银针在烛火上烤了烤,才捧着他手,小心轻柔地挑破燎泡,再给他倒上药粉。
他处理得很仔细,动作十分轻柔,生怕弄疼了他。这么一个面容冷峻的将军,此时捧着他的手,却仿佛捧着易碎的珍宝。
安长卿垂眸看着,鼻子毫无预兆地又酸了起来。他长这么大,除了母亲和妹妹,还从来没有谁这么小心翼翼地对待过他。
萧止戈却以为他是疼得,手上的动作愈发轻柔起来,板着一张脸不太熟练地哄他:“马上就不疼了。”
安长卿带着浓重的鼻音“嗯”了一声,眼睛往窗外瞥了一眼,不好意思地低声说:“明天我再重新给你下一碗面吧?”
萧止戈却想也不想地拒绝了:“不必,这种粗活交给下人去做,你好好养伤。”
安长卿盯着自己那根被妥善包扎起来的手指:“…………”
行吧。
作者有话要说:
萧止戈:老婆做的龙须面没了……
第 5 章
包扎好伤口,萧止戈才叫了下人过来打扫书房。安长卿亲手下厨做的那碗面连着面碗,此刻还躺在窗下。
收拾的下人早前隐约听见了这边的动静,进来时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低眉敛目地收拾书房,看见窗外明显没有碰过就被砸碎的面碗时,只心里暗暗同情安长卿。新婚第二天,就惹得王爷发了这么大的脾气,往后的日子,怕是更难过了。
萧王爷并不知道自己莫名替王妃背了黑锅,此时正僵硬着一张脸,随安长卿回正房。
正房里的布置仍然同新婚那晚一般无二,桌上点着红烛,床上铺着正红色金钱蟒条褥、垂着大红色撒花蝉翼纱帐,窗棂上还贴着红双喜字,处处都透着新婚的喜庆。
屋里地龙烧得正旺,不知道点得什么香,浮着清浅的香味。
萧止戈眸色深了深,目光不自觉追随着安长卿的背影。安长卿回屋后就脱下了厚重披风。里头只穿了一件天青色锦袍,纤细腰身用银白色腰封束住,下头挂着双鱼玉佩和攒花结长穗宫绦。行走间金玉撞击发出细微的“当啷”声,听得萧止戈耳朵都痒起来。
他没忍住隔空伸手比划了一下,发现安长卿的腰还不够他两掌握住的,柳条似的,纤细的很,若是稍微用点力,说不定就折了。
他暗地里啧了一声,心想这么细细弱弱的人,果然还是得仔细小心护着。
……
两人在书房闹腾了一番,时候已经不早。安长卿先去洗漱了,换上了一身月白里衣,等着萧止戈一起就寝。沐浴时他想了许久,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萧止戈不肯与他同房,但只要人能回正房就好。这种事勉强不来,不如干脆顺其自然。
因此等萧止戈从浴房回来时,就看见他的王妃披散着长发,歪着头朝他笑了笑,声音轻软地朝他邀功一般道:“我已经铺好床铺了。”
萧止戈脚步一顿,才面色如常地走到床边,道:“早点休息吧。”
安长卿没发觉他的异常,自己爬上.床睡在了内侧,又笑着拍拍身侧的床褥,示意他赶紧上来,嘴里还嘟囔着:“被褥有些凉。”
萧止戈摸了摸被褥,果然凉飕飕的。就连身侧挨着他躺下来的人胳膊也是冰凉的,他犹豫了一下,侧过身试探着将人往怀里揽了揽:“过来些,我给你暖着。”
安长卿愣了片刻,很快便回过神,从善如流地把冰凉的手贴在他胸口取暖。
男人常年习武,身强力壮,体温也高,躺在边上跟个大火炉似的。反而是安长卿,因为幼年落过水,一直手脚冰凉,到了寒冬腊月更甚。方才他就悄悄觊觎过身侧暖烘烘的大火炉,只是到底脸皮薄,不好意思往人怀里钻。
现在暖炉自己发了话,安长卿自然乐得配合。
或许是在书房时萧止戈小心细致地对待,让安长卿心中的生疏和隔阂消散许多,因此现在做起偷偷摸摸把冰凉的双脚往男人腿上贴得动作来,也格外地不见外。
萧止戈虚虚环抱着他,被他小兽一般蹭来蹭去弄得既甜蜜又难耐,良久终于忍耐不住将人按住,语气略凶道:“睡觉。”
把自己蹭得暖呼呼的安长卿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终于不动了。
萧止戈刚松了一口气,就听怀里人又仰起头,哼唧半晌,问:“王爷明日有事吗?”
“……”萧止戈不得不再次绷紧神经,怕他提出些自己招架不住的要求:“明日城外大营有演武大比,我得去,怎么?”
安长卿听他这么说,顿时蔫了下来,兴致缺缺道:“明日三朝回门,既然王爷有事,那我就自己回去吧,也不是什么大事。”
好歹这一世他还能回去,上一世,他压根就没敢跟萧止戈提这事。
萧止戈微愣,很快反应过来三朝回门是什么日子。大邺嫁娶风俗,成婚第三日,新郎要带着新嫁娘回娘家,称之为三朝回门。只是安长卿是男子,加上萧止戈长居军营并不通这些俗务,而本该事先安排打点好一切的管家偏偏以为他不喜安长卿,竟也没有提这事。
“抱歉。”想到安长卿在相府的处境,萧止戈顿时有些愧疚,他沉吟片刻道:“是我疏忽了,明日我先送你回去,等上午演武结束,我再去相府陪你?”
没想到他会跟自己道歉,本来有些低落的安长卿顿时又开心起来,眉眼弯弯道:“好。”
之后两人再无别话,都是一.夜好眠。
第二日卯时正,萧止戈便醒了。安长卿蜷着身体,脸贴在他胸口睡的正沉,莹白如玉的面颊泛着熟睡的潮红,嘴唇微张,看着不似醒着时那么狡黠,透着股憨气。
心里软了一瞬,萧止戈轻手轻脚的将他挪开,又替他掖好被子,才召了王富贵去书房。
“王妃的回门礼都备了什么?”萧止戈坐在上首,声音淡淡地听不出喜怒。
但伺候他多年的王富贵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当即跪下告罪:“是老奴疏忽,王爷恕罪,老奴这就去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