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独活一裁缝
当时苏云台坐在后座,导演给他打电话,直截了当问,还能不能继续。
前后左右镜头盯着,苏云台轻轻一点头,能。
第一阶段收官,寻找北部白犀的任务没完成,人还伤了一个,西勒看着一行灰头土脸的几个人,特别抱歉,公布结果时便心一软,指着躺在地上的南部白犀,说这横竖也算头白犀牛,任务就算完成了吧。
于是顺利拿到了下一阶段的路费,隔天,两辆巡洋舰整装而行,往特纳龙湖的方向开。
这个湖在坦桑尼亚与肯尼亚的交界,号称死亡之地,实际没那么神秘,游客来来去去,大半儿是冲火烈鸟去的。
节目组安排了向导,带他们徒步,浅滩上到处是鸟类的脚印和羽毛,水温也很高。这个点湖面上鸟还不多,三三两两凑在一块儿。苏云台脚上还绑着绷带,走动全靠单脚跳,就没跟着大部队,站在车边看渐行渐远的七个小小的身影。陈师傅陪在一边,苏云台在浅滩走了走,就着苍茫的天,灰蒙的地,泛青的水拍了不少照。
等到傍晚,天边传来一阵鸟鸣,苏云台正坐在车顶,眯眼一瞧,特纳龙湖上最震撼的景象终于杀到,成千上万的火烈鸟当空而来,圆日底下,像一团金色的雾。
等大部队回归,一行人商量着要下一趟馆子。
苏云台点了点节目组给的路费,薄薄的几张票子,当着人面来来回回数了三遍,才抽了两张出来。下一个任务的目的地距离太远,情况还没摸清,钱要省着花。
说是下馆子,碍于囊中羞涩,最后在镇上兜兜转转了半个多小时,才选定了地方。吃的是当地菜,肉食为主,老板见他们人多,还有摄像头,笑嘻嘻给他们送了点儿酒。
苏云台的脚腕受不了力,一天下来隐约开始疼,回下榻的旅店后就躺上了床。弹力绷带上沾了点泥,他自己动手解开了。与他住一屋的是高万骎,起先站在窗台给女朋友打例行电话,声音里听也累,哄人的话说得也不多。
苏云台看看脚腕,一点点转了转,疼还是疼,就让旅店送点冰块上来。
还没多久,就有人敲门。
高万骎去开,来的是霍舟,手上还有冰袋和毛巾,一进门,就是特爽朗的声音,问:“脚怎么样了?”
苏云台一惊,知道这一声是提醒,摄影师傅来夜拍了。
霍舟走到他床边,看了看脚腕,“还肿着。”
说完就坐下,用毛巾包着冰袋,想要给他敷。摄像头就在一边,苏云台也不好躲,一边问车子的油加了没,一边坐起来,伸手想去自己按着。
“你还是躺着吧。”霍舟不着痕迹地把他格开了,话题又转开了,“几个姑娘想出去转转,回来时顺道去加,代衡也跟着去了。”
不好再挣,苏云台就乖乖躺着不动,脸上摆个友善好看的笑,和霍舟对了一眼。高万骎瞧不出这两人一进一退的气氛,盘腿坐在自己床上,掏手机玩。
冰袋敷了二十分钟,火辣辣的痛感消下去不少。霍舟往上抹了点扶他林,替他按了按,高万骎抬头看一眼,还“哟”了一声,问:“手法这么熟练?”
霍舟笑了笑,“小时候踢过两年球,伤惯了。”
话题就直往童年而去,霍舟说小时候踢球,天天训练,什么伤都受过,可惜天生不是那块料,最后被教练劝退,刚接到通知那会儿他还哇哇大哭,一冲动咬了教练的手臂。他摇摇头,又轻轻笑了,说,那会儿太傻,不知道去争。
几个姑娘玩儿疯了,回来时给他们带了点宵夜。
高万骎痛心疾首,边吃边说,你们这么浪费,回头路上喝西北风!
这倒不是开玩笑,下一个目的地在克留格尔,处在莫桑比克和南非交界处。这一段路跨越坦桑尼亚和莫桑比克,路线相当长,先得坐飞机,到贝拉后,再一路南行,算算总共得五天,每天都得赶到预定的地点修整。苏云台扫了一眼路线图,营地有的露天,有的还得自己搭帐篷。
条件艰苦,当省则省吧。
几个人在非洲大陆上游荡,国内的消息倒也没拉下。
这段时间,微博上的热搜被两拨人包圆了,一个是陆小为,这小子出席个代言,高调宣称,年底要踏上金鹿奖的舞台。其实仔细算算,陆小为拿得出手的也就一部还没播出的《一念成谶》,观众买不买账还两说呢,现在就这样狂,难免遭人口诛笔伐。
另一拨其实出自一档新节目《专属于你》,不久前刚发布了首支宣传 PV,镜头里有浩浩荡荡百来号人,清一色的白衬衫牛仔裤,尤其是站正中的一个,有堪比众星拱月的架势。
这消息出来时,一行人刚从贝拉机场出来,坐上包车。
高万骎刷着手机,突然叫了一声,把屏幕凑到苏云台面前,问:“这个人是不是有点像你?”
一句话出来,其余人也都看向他。
苏云台扶着手机,瞧了一眼,屏幕上的人笑弯了一双眼睛,露一口小白牙,正冲着镜头比爱心。旁边还标了名字:燕一汀。
“新人?”苏云台笑了笑,眼睛也弯起来,“前途无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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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宋老板肯定出来了_(:з」∠)_
第56章
《专属于你》宣传上靡费甚巨,一个PV就把陆小为的风头盖过去了,这么看来,钱没白花。
到达克留格尔是在下午,一场大雨刚歇,天透得不可思议。这儿的设施不比乞力马扎罗公园,房子比预想的还要破旧一点,一人一张窄条条的木板床,躺上去还有声儿。
苏云台草草把行李收拾了,一拐一拐走出去踩点,从北到南跑过来,克留格尔地势要缓得多,兴许是刚下了雨,一眼望过去,绿得尤其亮眼。
回去时几个人都围在一块儿,苏云台凑过去,才知道苏旭在她们屋的门后发现了节目组预留的卷轴。这是幅地图,有简要和山地和河流,左边有个红点,右边有个红叉,用一条虚线标出方向,想来一个是他们的所在地,另一个是目的地。
地图画得挺糙,一行人坐上巡洋舰,开了七、八分钟,才看见掩在树林后面的河。河滩上有不少巨石,当地的妇女带着小孩儿,站在浅水里洗衣服,再远一点,还有象群,甩着鼻子喷水,在半空扬起一片璀璨的水雾。温柔而狂野,这是非洲大地上亘古难变的气质,淌在每一颗尘埃里的宿命,存活了千百万年。
到地方一看,任务点就在一个村庄里,外边看着面积不大,都是常见的平房,其中一栋外墙刷成了白色,门口还挂了个红十字,几个人恍然,原来那红叉是指红十字。
这栋小屋是个医疗站,常年驻扎一支医疗队,比起非洲大陆其他水深火热的地方,这儿显得太过安静。门口坐着个当地人,手上打着石膏,看见有人来,向里面喊了一声。
喊的是当地话,谁也没听懂。随后小门里出来个人,黄皮肤黑头发,是个中国人。
医疗站里有淡淡的消毒水气味,混在热烈的风里,苏云台努力翕动鼻子,觉得有点喘不过气。
陈医生年纪不大,戴副眼镜,白大褂上染着尘土,说自己是无国界医生组织派来的,原先在塞拉利昂,去年才到莫桑比克,以前在国内专攻骨科,到了非洲这片大地,他什么都干。
医疗队总共三个人,除陈医生本人外,还有两个护士,这会儿正在村子里普及中暑的处理方法,陈医生看看几个光鲜的大明星,又加了一句解释,说暑气在非洲上升得很快,处理不及时,是个要命的事儿。
说到这儿,外头那当地人探了头进来,这回用的是英语,问他们是不是医生。
几个人摇着头说不是,当地人笑了笑,隔了一阵又问,要不要来点儿汽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