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狂渚
“抱歉,工作原因,开场白必须要有。”小丑跟在他身后进来,到吧台后倒了两杯水,“维克多要吃点东西吗”
小丑太重,每一步落下木地板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崔左荆在吧台前的高脚椅坐下。
这是个类似前台的小房间,墙上挂着许多大色块的印象派画作,除却吧台和两张沙发之外,只剩下很多门,八扇关着,从唯一开着的门里能望见马戏表演台的一角,观众席上空无一人。
被叫做维克多的白猫从崔左荆怀里跳到吧台上“是罐头吗”
“喂狮子的肉,要来点吗”
维克多低下头喝水“算了,我不喜欢吃生肉。”
“早料到你会这个时候回来,等你很久了。”小丑伸出萝卜一样粗壮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摸了摸维克托耳朵。白猫按捺不住身体的本能,在他掌心里蹭了蹭。
“维克多一直是这个样子吗”
崔左荆“嗯,从这里离开之后叔叔就一直这副样子,他猫咪的身体在现实世界逐渐衰老,已经没多少时日了,所以我才下定决心回来的。”
小丑叹了口气“你回来的很不是时候,皇后已经彻底掌控纯白地界了,没有谁敢反抗她不,应该说自从那次朝圣结束之后,所有试图反抗她的人都死了,或者永远被困在了怪物盒子中,只有你们五个还活着。”
崔左荆并未因此动容“我既然有能力反抗她第一次,就也能来第二次,第三次。不过这次,我要她的命。”
“我会尽我所能帮你的。”小丑指了指崔左荆手中的邀请函,“那是一张特地为你准备的囚徒牌,可以暂时不被皇后发现,你刚刚回来,能力还没恢复,又背着时间囚徒的诅咒,需要争取一点休养生息的时间。”
“谢了。”崔左荆两三下撕开邀请函的表层,从里面倒出一张黑金色的卡片,上面空空如也。
小丑“你把血滴在卡上,如果有人使用,就会被召唤过去,签订契约,现在手上握着黑金卡的玩家基本都不是等闲之辈,很可能成为你行动的助力。”
崔左荆没有犹豫,拇指指甲在食指指腹上轻轻一划,伤口处滚出一颗血珠,他轻轻一抬手,那滴血自动落在卡面上,无声无息地融入其中。
卡牌瞬间爆发出耀眼光芒,巨大的能量波动吹动崔左荆额前的碎发,酒柜上的所有瓶子都不稳摇晃。白猫警觉地支起耳朵,在三双眼睛的注视下,奇妙的血色纹路一点点自动绘出。
绘制到了中途,小丑说道“为你自己取一个囚徒名吧。”
崔左荆早在列车上就想好了该用什么名号“拟南芥。”
他话音落下的瞬间,能量波动达到了顶峰,灿金色的光芒将崔左荆整个人笼罩。五秒钟后,一切都猛然平息,卡牌吧嗒一声掉在吧台上,背面画着钟表状的图案。
“命运之轮,寓意着崭新的开始。”小丑将卡牌拿起,翻到正面,牌面为一株平平无奇的杂草,写着“拟南芥”。
崔左荆松了口气,将划破的手指放在口中将血吮去,含糊道“我运气一向不是太糟,不过叔叔怎么办”
小丑挠挠维克多下巴“等你确定了囚徒牌的主人后,维克多可以签订契约当做召唤兽,这幅身体不是他的,就没法像你一样成为囚徒。”
“可以。”崔左荆把卡从小丑手中抽过来,放在裤子口袋里,“我要换500点积分。”
“用什么”
“老样子,我的感情,它应该值这些吧。”
维克多闻言立刻从小丑手中挣脱出来,劝阻道“别这样,你会后悔的。”
“没关系的叔叔。”崔左荆轻声道,“如果连命都会丢掉的话,要感情也没什么用了,还很可能在关键时候干扰我做出判断。”
见他意已决,小丑转身从酒柜上拿下一个空瓶子,拔开软木塞“感情这东西可以很廉价,也可以很昂贵,同样的话我已经不是第一次和你讲了,既然如此,我就以500积分的价格拿走你的感情,等你什么时候后悔了,可以来我这把它赎回去。”
“短时间不需要的。”崔左荆闭上眼,小丑把瓶口在他脑门上一扣,一点七彩的光芒从少年额头从飘出,被吸了进去。
小丑忍不住多问了一句“连友情都不需要留下吗”
“不需要。”崔左荆睁开眼,“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人和人的关系自然会维系。”
小丑默不作声地将木塞重新塞上,那一点七彩的光惊慌失措地在瓶中流窜,努力想要回到崔左荆那里。
崔左荆看着它,皱着眉强忍灵魂缺失的痛苦,他告别家人时强行憋在眼眶中的泪水和父母妹妹的痛哭、他和傅哲、萝洇为了让彼此活下来承担诅咒的悲伤和疯狂、眼睁睁看着维克多一天天衰老的痛苦全都随着感情的剥夺而渐渐淡去,只留下一颗空荡荡的心和对皇后的滔天仇恨。
少年曾经燃着熊熊烈火的眼瞳冷静下来,崔左荆轻轻按了下胸口,长长地出了口气。
好了,现在他无坚不摧了。
维克多担忧地望着他,崔左荆摇摇头示意他没事,正要说话,他口袋中的卡牌突然爆发出耀眼的血色光芒。
狂风以牌面为中心卷起,将崔左荆喝光的那只高脚杯吹得不稳歪斜,从桌上掉落。
“怎么会才刚刚完成囚徒仪式,怎么就会有人选择召唤”
小丑惊慌失措地大喊,他和维克多同时伸手去抓,但到底晚了一步,少年的身影彻底吞没在了光芒之中,他们只抓到了一手细碎流窜的光点。
维克多愤怒地“喵呜”一声,在吧台上留下了一串长长的抓痕。
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崔左荆被人通过囚徒卡,召唤进了怪物盒子。
啪
被吹落的高脚杯摔在地上,碎了一地。
维克多忧愁地抬爪扶额。
“天啊我还有好多事没来得及告诉他。”小丑喃喃道。
与此同时。
崔左荆猝不及防地被召唤,刚从刺目的光芒中睁开眼,便看到了面前正倚靠在树干上昏迷的男人,和他满身满地的鲜血。
身材高大的少年跪在他身旁,紧紧握着他的一只手,男人手中黑金色的囚徒牌熊熊燃烧,但火焰没有热度。
手上的鲜血成了燃烧的原料,少年看着仍在陷在光芒中的崔左荆,咬咬牙,把着男人的手在空中画了个符文。
崔左荆猛然瞪大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