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丁晴
好动的吴稀坐不住,吃过午饭就带着沈晫去牢里看看。隔着牢门,沈晫安抚道:“义弟,你放心,我已让流风回去安抚弟妹,不会有事的。案子应当和你们无关,别太担心。”
乔芫点点头,感激道:“多谢义兄。若非义兄及时叫来捕快,我们……”
“什么你们我们,你是我义弟,从来不是外人。”沈晫从怀里拿出油纸包递给乔芫,“折腾到现在你们也饿了吧?我带来两个馒头,先凑合着吃吧。等回去,我再请你吃大餐。”
“大餐?什么大餐?”吴稀眼睛瞬间亮了,“有没有我的份?有的吧?有的吧?”
“有,当然有。”沈晫没好气瞪吴稀,“你吴大少爷什么没吃过?至于这么馋吗?”
“你请的能和那些一样吗?”吴稀笑得像捡什么便宜似的,“你那总有新东西。”
沈晫懒得理吴稀,再和乔芫说会儿话便离开。乔芫看着他们走远,手里握着馒头。
“你这义兄真不错。”林大夫感慨道,“比有些亲兄弟还好。你啊以后有福。”
乔芫垂头看手里的馒头,心里何其感动。别人待他以诚,他自回报以真。
两人回到县衙内院,一个时辰后梁捕头带回让人无比震惊的消息。孙大人即刻升堂,案件双方再度被押上。孙大人严肃一拍惊堂木:“犯人张刘氏、张大、张二。你们可知罪!”
张刘氏三人偏头互相看看,齐声道:“禀大人,草民不知。”
“不知?好,带证人!”孙大人下令。立时有衙役将一男三女带上堂,他们跪下。
孙大人问几人身份。一男三女分别回话,其中两名女子,妇人打扮的乃张刘氏已出嫁的女儿张三娘,另一名女子是她的贴身侍女。另外一男一女皆是张刘氏同村的邻居。
买药的钱由张三娘所出,她嫁于县城的员外为妾,手里有些钱。她思虑父亲病重,特意叮嘱张刘氏按时抓药,为防阳奉阴违每次给钱都要看药铺的收据单子。然而她千算万算,没算到母亲和两位哥哥如此狠心,居然买了药也不给父亲吃。而且还一直坑骗她手里的银子。
买药的银子来路已明,众人不懂的是药去了哪。孙大人又问张刘氏的两位邻居。
两位邻居第一次上公堂,心里难免惧怕。他们把自己知道的全倒豆子般吐了出来。
待他们说完,静默。在场之人全震惊不已。谁也没想到,张刘氏买药居然是给鸡吃的?!
“也不知道她家怎么鼓捣出药材鸡,滋味不错,卖得也贵。这些年可赚了不少银子。”
“没错。不光药材鸡卖钱,蛋也卖钱。好几个铜板只能买到一个蛋,贵着呢。”
药材鸡?沈晫尤为吃惊,他知道现代有这种东西,原来古代也有人鼓捣?但没有药材和养鸡方面的专业知识,谁也不敢真动手养药材鸡。不光鸡容易死,弄个不好还可能毒死人。
梁捕头适时上前禀告:“此三人养药材鸡,未有大夫参与其中。大人,事情不妙。”
孙大人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大怒:“药材鸡都卖给了谁?还不从实招来!”
张刘氏还妄图讨价还价,但孙大人不打算和她浪费时间,直接给三人上了大刑。三人受不住刑,很快招了。三年来他们卖了不少药材鸡,县城里大户基本都买过,连县衙也……
事情到这地步,孙大人终于慌了。他急忙请林大夫去给吴璐瞧身体,只希望无事。
关系到自家姐姐,吴稀也急了。他拉扯着林大夫往内院去,恨不得长翅膀赶紧飞过去。
孙大人急忙发告示,名言药材鸡的隐患,让吃过药材鸡的百姓马上找大夫诊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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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一、判决下
梁应带着捕快去县衙外张贴告示,向不认识字的百姓一一解释告示的内容,并着重说明药材鸡的危害。百姓哗然,关于药材鸡的危害飞速扩散,吃过药材鸡的人赶紧去看大夫。
一时间城里各处的药铺均排起长长的队,大夫们和药铺伙计完全忙得脚不沾地。
值得庆幸的是大部分人吃过药材鸡没什么问题,小部分人体内形成慢性毒,也无大碍。孙大人严加审问才知道,原来药材鸡吃死过人,但被张刘氏拿钱搪塞了过去。
吴稀拽林大夫到后院给吴璐诊脉。林大夫诊脉后道:“体内有轻微的慢性毒,需调理。”
“什么?!”吴稀瞬间炸毛,“那该死的毒妇!就该将她五马分尸!”
“稀儿。”吴璐无奈叹气,“多谢大夫。萍香,送大夫出去。告诉老爷,我没事。”
婢女萍香福身,带林大夫出去。她命人随林大夫去抓药,自己去前衙朝一个衙役耳语。衙役听完,即刻告知孙大人。孙大人知道吴璐身体无碍,一面放下心,一面十分恼怒张刘氏三人的所作所为。为了钱当真什么都敢做,完全不把人命当一回事,何其黑心!
“犯妇张刘氏,杀夫罪确凿。”孙大人拍惊堂木,深恶痛绝,“又与其两子卖出黑心害人的药材鸡。本官当堂判决:张刘氏处以绞刑。尸体不得入葬,弃于城外乱葬岗。张大、张二弑父,天理不容,判二人凌迟而死。尸体同样不得入葬。来人,将三人即刻押入死牢!”
张李氏三人没想到是这么个结果,当场大哭大闹,奋力挣扎。衙役们武力镇压,直接把人强制压入牢中。孙大人继续宣判:“药铺与此事无关,林大夫和乔芫无罪释放。张三娘虽出买药钱本为孝顺,究其行为乃帮凶。其父非张三娘害死,到底与她有关,判处一年牢狱。”
旁听的百姓纷纷鼓掌叫好,称孙大人判得好,是个青天大老爷。然而听到此判决,沈晫愣了。此事从头到尾张三娘毫不知情,怎么就算帮凶?这不合理,张三娘也是受害者。
沈晫皱眉走入公堂拱手:“大人,张三娘孝顺父亲难道有错?草民认为判决不妥。”
百姓议论纷纷。乔芫急忙拉住沈晫:“大人宣判并无不妥。如此宣判已对张三娘网开一面。她虽未参与其中,但她给的钱是一切事情的起因。她的孝顺害死亲父本身就是不孝。”
不敢置信看乔芫,沈晫难以相信乔芫居然这样想。不光乔芫,在场众人都是这样想的。张三娘有罪,若非她出钱买药,张刘氏三人也不会见财起意。可是孝顺难道有错吗?
张三娘只想治好父亲,她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怪只怪她思虑不周,低估了张李氏三人的祸心。一个孝顺的无辜之人因此受一年牢狱之灾,何况她是女子,以后还有活路吗?
站起,张三娘福身向沈晫行礼:“多谢公子为奴家说话,这份情三娘永记于心。大人并未判错,此事是奴家疏忽大意。虽为尽孝,却做着帮凶的事。大人所判,奴家无异议。”
沈晫还想再说什么,乔芫死死拽着摇头。孙大人命衙役将张三娘押入牢中,细心看管。
此事就此定论,沈晫想不通,思不透。如果出钱给父亲看病是错,什么才是对?只因张三娘是女子,女儿,她的行事便一定是错?这才是真正的不对,此案张三娘不该受罚。
衙役正带张三娘去牢房,一名家仆进来捧上一封信:“见过大人。我家老爷得知三娘犯下大错,深感愤慨与抱歉。老爷特命小人送来一纸休书,张三娘从此与我们家再无瓜葛。”
孙大人无言,张三娘沉默,沈晫皱眉不悦。枕边人出事居然第一时间撇清关系,简直……
“休书三娘收下了。”张三娘勉强扯出一丝笑,转身走到家仆面前接过休书,“劳烦你回去告诉老爷。三娘犯下的事不会牵连到他,这些年三娘多谢他的照顾。后会无期。”
张三娘微微福身,带着最后的尊严转身随衙役离开。她攥紧休书,眼里的泪光无人看见。
“大人,”沈晫到底看不过去,“他这样做实在无情无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