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桔桔
完了完了弯了弯了……脑袋里响起救护车的鸣笛声,一路把他拉到医院肛肠科……
主任医师目光和蔼,悲悯地摇头:“不中用了,回去想吃点啥吃点啥吧。”
夏云泽被自己的悲情脑补吓出一身冷汗,坚定了就算思想弯成蚊香身体也绝不屈服的决心。
姓萧的死心吧,就算你得到老子的心,也得不到老子的人!
他把自己哄顺溜了,脑袋从被子里钻出来,长出一口气,不服气地说:“你说得轻巧,太子岂是想当就能当的?”
萧明暄呵呵一笑,反问道:“你以为我哥是怎么当上太子的?”
夏云泽又伸出一只手,指指他又指指地面,意思很明确——你们老爸就俩儿子,干掉你这个竞争者不就只剩下他了吗?
这又不是九龙夺嫡那样需要撕得头破血流,就顺妃一系明里暗里给萧明暄名声抹黑抹得人们习惯成自然就能看出几分端倪。
“我要是你哥我也这么干。”他语气带了点幸灾乐祸,“谁让你自己太荒唐不知道收敛,活该!”
萧明暄眼中闪过一抹愠色,恼道:“你当我向来如此吗?要不是当年……”
他顿了顿,犹豫要不要继续,夏云泽心中一紧,知道重头戏要来了,霎时把直男的坚持抛到脑后,扑上来一把拽住他的衣袖,眨巴着充满求知欲的大眼睛,急不可耐地看着他,恨不得舍身换八卦。
天知道他暗地里都纠结成个麻花了,抓心挠肝,满脑子都是小怜。
萧明暄哪里招架得住这种眼神?当下丢盔弃甲,借机与他十指交扣,定了定神,将那一段陈年旧事娓娓道来。
第56章 记得小连初见
小连大名连子琛,是顺妃娘家一个远亲的幼子,父亲做了个不大不小的官,空有向上爬的心却没有钻营的本事,听闻顺妃正给皇子选伴读,托了门路把幼子送进宫来。
小连俊俏可爱又聪明伶俐,时年七岁,顺妃看了满意,就留下他给萧明玥送了过去。
那年萧明玥八岁,是个温柔和善的小哥哥,萧明暄七岁,只比连子琛大半个月,私底下没少硬逼着人家叫二哥。
小连性子软,身份又低微,被欺负得眼泪汪汪也不敢反抗,幸好有明玥哥哥为他解围,像他的大兄那样细致入微地呵护着他。
那时候萧家兄弟感情尚可,萧明暄虽调皮好动精力过人,倒也不至于顽劣不服管教,对这个性情端方的兄长他还是敬服的。
虽然背后没少嫌弃他哥刻板无趣不知变通,每次习武之后还是要跑到他哥宫室里去蹭茶蹭点心。
同时给那个更刻板无趣的山羊胡太师找点麻烦,气得他吹胡子瞪眼睛才好呢!
萧明暄在书房坐不住,就喜欢舞刀弄枪,萧明玥却是沉静的性子,连带着小伴读也收敛了孩童的天真与稚气,似模似样地装起小大人。
倒更衬得萧明暄猴儿似地调皮捣蛋,惹得萧明玥一见他就皱眉,温温软软地训斥几句,再拿雪白的汗巾亲手给他擦干净一脸泥尘。
三个人整日混在一起,感情非比寻常,小连更是寸步不肯离开萧明玥,一双小鹿般温良纯澈的大眼睛时刻追随着他,言听计从,乖巧驯顺。
他总是喜欢黏着萧明玥,因为“明玥哥哥”会照顾人,而萧明暄只会作弄人。
那是他们成长岁月中最快活的一段时光,虽然两宫贵妃无休无止地互别苗头,战火却没烧到孩子们心里,那时的萧明暄像小连一样无条件地仰慕着他哥,
他根本没有争位的野心,还想着将来做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披肝沥胆,为他哥哥镇守四方呢。
他把做不完的功课推给小连,拍着对方瘦骨伶仃的肩膀大笑:“好好念书,将来我为武将,你做文臣,一起辅佐咱们明玥哥哥江山永固,社稷长宁!”
小连任劳任怨地替他做功课,绽开无奈又开怀的笑,温温吞吞的,活像萧明玥的翻版。
萧明玥也是个偏心眼,明明自己才是他弟弟,结果把小连看得跟眼珠子一样,每次撞见小连替他做功课,都会揪住他教训一番,然后再让他把功课规规矩矩抄两遍。
真是岂有此理,这般重文轻武,以后怎么当皇帝?
他本以为三个人可以一直无忧无虑地长大,没想到就在小连入宫的第三年,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们这段镜花水月般的兄弟情谊倾刻间分崩离析。
事情的起因并不严重,小连的父亲卷入一宗粮草贪墨案,数额不算大,他只是协犯,又有顺妃这座靠山,略活动一番也就从轻发落了。
小连救父心切,求到萧明玥那里,萧明玥向来疼他,满口答应下来,结果事还没办妥,前线发来战报,岐国军队被燕家军大败于东献山下,丢了雍关要隘,
皇帝震怒,传旨凡涉及军务相关的案子一律严查,小连的父亲不仅没讨了好去,反而被有心之人拱上风口浪尖,一时诸罪加身,谁也不敢替他求情,顺妃更是把求上门来的连氏女眷轰了出去,伴读连子琛也要一并打发回去,以免留在萧明玥身边坏了他的名声。
那年小连才九岁,正是对世事一知半解的懵懂稚龄,他父亲获罪抄家被刺配充军,他虽然伤心失望,却从没抱怨过一句,只管一心依靠信任他的明玥哥哥,没想到这一腔赤子之心换来的竟是被驱逐出宫的结局。
连家本来突遭变故,门庭崩毁,亲人离散,他再落个“攀附媚上”的名声让主子赶回去,下场可想而知。
萧明玥过去对他的宠爱都成了他的罪过,当日他跪在顺妃宫门前把额头都磕出了血,从早晨跪到下午,却连萧明玥的人影都没见着。
那个曾经待他如幼弟,百般呵护照顾的明玥哥哥,就这么冷酷决绝地把他扔掉了。
萧明暄看不过去,怒气冲冲地拽起他就走,说小连不必求他,以后二哥护着你,谁也别想赶你走。
一向柔婉乖顺的小连突然拼命地挣扎,崩溃地大哭,撕心裂肺伤心至极,被拽出老远还要把手伸向顺妃的宫门,一路的眼泪淌成了河。
他哪里是舍不得离开皇宫呢?他是舍不得离开萧明玥啊!
萧明暄叹小连死心眼又恨他哥太绝情,先把人安置在自己房中冷静冷静,然后顶着漫天流言蜚语,豁出去干脆冲到御书房,找父皇闹了一场。
谁料他那个向来慈爱宽仁爱民如子的父皇,只轻描淡写地挥挥手:一个小玩意也值当你们兄弟两个离心离德?打发了便是。
那一刻,他头一次真真切切体会到身居高位者对旁人命运的轻慢与漠视,以往父皇见了小连还会温言夸奖几句,平时也诸多赏赐,事到临头却像打发只猫狗那样,说不要就不要了。
君臣之别,真如明月与沟渠。
即使明月洒落一池清辉,任由荡漾的柔波映出自己的模样,看似亲密无间,实则高不可攀,无情无感,哪管它沟水东西流,最终流到什么地方呢?
萧明暄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殿中,却不见小连的踪影,宫人们支支吾吾说不清个子丑寅卯,他掀桌大怒你们这群废物怎么连个人都看不住,才有人战战兢兢地回话说连公子已认命只想出宫之前再见大皇子一眼,因他哭得实在可怜让人于心不忍才睁只眼闭只眼任他溜了出去。
萧明暄暗叫一声糟,急忙追了出去,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一个罪臣之子还敢到处乱晃,落到谁手里都少不了吃一顿排头。
他没想到萧明玥会做得那么绝,下手那么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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