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如睡
他在晏长东的注视下, 喝了两壶, 保证身上带着酒味,但是神智还清楚,便装作跌跌撞撞的模样回了家。
谁知家里没人。
叶澄不知道季芳泽去干嘛了, 在屋内等了许久, 不见季芳泽回来。他犹豫了一下, 把晏长东那里要过来的“秘籍”从乾坤袋里翻了出来。
晏长东此人浪荡惯了,身边“藏书”无数, 也不知道叶澄喜欢哪种, 干脆给了他一大摞, 让他带回去慢慢“学习”。
叶澄也看过这种书。
青崖规矩严,但十四五岁的少年, 难免会好奇。有一次,不知是谁从外面偷偷带了一本来, 大家挤挤攘攘地挤在屋子里看, 结果被叶澄抓了个正着。在一众师弟们战战兢兢的目光中, 叶澄淡定地把书从头翻到尾,然后揣进兜里,罚他们挥了一万次剑。
那时候,满心都是吓唬师弟们的快乐, 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尴尬或好奇。至于那本被他没收的书,大概随手扔在哪个角落里了,叶澄没兴趣翻第二遍。
但此刻,叶澄摸着那一摞画册,却觉得心跳微微加快,忍不住做贼心虚地设了个封闭的结界。
他掀开了最上面的那本书。
好像,和男女的差别也不大。
叶澄又翻了一页。
这样的话,会不会有点难?
叶澄将看完的一册丢开。他本来就有点紧张,现在看完这个,更觉得浑身不舒服,坐立不安。季芳泽的身影还时不时在他眼前晃,晃得他喉咙有些干,脸热得要命。
叶澄觉得自己需要喝点酒,冷静一下。
而且叶澄突然想到一件事,他的酒量如何,季芳泽是清楚的。如果像现在这样,喝的太少,应该很容易被发现不对吧。怎么说也要到真正微醺的程度。
于是他成功说服了自己,从乾坤袋内自己的珍藏中,随手摸了一坛出来,仰头喝了一口。
……
自从那日的事之后,两人之间的相处便有些不自在。季芳泽察觉到叶澄似乎在躲他,心里难受着急,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这日叶澄找了借口出门,季芳泽在家中待得气闷,干脆也离家了。他没什么事好做,也没心情做任何事,像是只被主人扫地出门的流浪猫,避开其他人的痕迹,垂头丧气,又漫无目的地在荒野间行走。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他躺在了一堆枯叶上。
其实这点脚程对他来说什么都不是,季芳泽却在这一刻,感觉到筋疲力竭。
他用手遮挡在眼前,不去看刺目,会让眼睛酸涩的阳光。
那天是叶澄先亲他的。季芳泽还记得,叶澄吻下来之前,看他的眼神,分明也有痴迷和缱绻在里面。
他只能想到一种可能。师兄还是喜欢女子,只是偶尔因为他的脸,控制不住情动,所以在发现他不同于女子的反应时,才会避之不及。
可他就是一个男人,一个有着强烈占有欲,甚至是控制欲的男人,哪怕脸再好看,平常装的再温柔乖巧也一样。
人是永远也学不会适可而止的生物。明明之前,季芳泽还觉得只要在叶澄身边,哪怕这辈子都只能止步于此,也足够了;但真正面对这样的现实,心底却是强烈的不甘。
但是再失落,再难受,甚至赌气想着干脆走掉,等到天色晚了,还是要乖乖回家。
季芳泽本来以为,这次回来地这么晚,叶澄说不定会提着灯在外面等他,但是他一直走到山腰的小院前,都没看到人。他能感觉到,叶澄已经回来了,但院子里却寂黑一片。
他失落了几息,垂着头推开院门,然后脚步一顿。
他先是闻到了一股酒香,随后察觉到右手边的屋子外,笼罩着一层薄薄的结界。
结界的灵力熟悉而温柔,就像它的主人一样。
于是他站在结界之外,试探着喊了一声:“师兄?”
结界内没什么动静,他又等了片刻,才隐约听到一点动静,他正要竖起耳朵细听,结果一个酒坛子“咕噜咕噜”从屋里滚了出来。
季芳泽:“……”
不用猜也知道,必然是喝醉在里面了。
季芳泽没好气地抬手,明明是叶澄设下的结界,却在他面前乖顺无比,缓缓在空气中散开。
叶澄正在窗边的台子上,转头看着窗外。他背倚着窗台,垂下来一条腿,周围散着几个空酒坛。月光借着窗户,温柔地笼罩在他身周,是黑暗屋子里唯一的光。
叶澄听到了这边的动静,转过头,口齿清晰,眼神清亮,还带着笑意盎然,完全看不出分毫醉意:“小芳回来啦。”
十几年前,季芳泽还是个戾气满身,愤世嫉俗的小孩子,叶澄私底下总爱拿这个称呼逗他,然后看他皱着脸,在发火和漠视之间犹豫不决。但等到他长大,尤其是三年分别之后,叶澄就很少再这么叫了。
叶澄张开双手:“来,师兄抱。”
于是季芳泽走过去,把人抱了下来。
虽然从抱,变成了被抱,叶澄也没什么意见,老实地躺在季芳泽怀里,仰头看他的脸。
季芳泽三两步到了床边,却舍不得将人放开,干脆自己倚在床头,让叶澄坐在他腿上,伏在他怀里。他解开叶澄的发带,慢慢地给叶澄揉捏后颈:“今天家里来客人了吗?”
虽然叶澄偶尔兴致来了,也会独饮,但最多只是小酌两杯,绝不会喝成这样。
叶澄先是摇头,后面又点头,答非所问:“我今日见了阿晏。”
季芳泽抱着叶澄的手紧了紧。
叶澄的朋友多到数不完,其中季芳泽最不喜欢晏长东。不仅因为叶澄曾经有过与晏清宁结为道侣的念头,也因为这人是个浪荡公子哥,约叶澄见面,十之□□都在些声色犬马的场合。
虽然季芳泽也知道,叶澄不会做什么,但叶澄踏进那种地方,就足以让他胡思乱想,妒火中烧到内伤了。
季芳泽:“晏师兄是有什么事吗?”
要不然怎么特意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讨人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