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如睡
这次和叶澄交易的人,叫做叶松寒。
清河叶家的嫡支公子,五岁成诗,七岁能赋,夏朝有名的神童。神童并没有因为长大而泯然众人,反而越发文采斐然,风姿出众。
弱冠之年夺得状元,入翰林院,因为深得帝心,破例赐南书房行走。堪称风光无限,翩翩浊世佳公子。
二十五岁那年,连累老父,牵连家族,身败名裂而死。
之所以落得这样的结局,主要是因为他意外结识过一个“朋友”,叫何闲。
他们少年时在一个文会上意外相识。何闲自称是江南人,来京城游历。两人一起辩过经义,言谈间非常投契,渐渐成了朋友。后来何闲回了江南,两人也一直互通书信,没有断过来往。
叶松寒一直以为他是江南何家的旁支子弟,压根就不知道他真名叫季恒闲,也不知道他是宁南王的儿子。
他单纯拿何闲当做好友,然而季恒闲对他却是别的心思。
后来,叶松寒高中状元,步入仕途。这一年,皇帝要去江南的行宫避暑,当然要带上自己的一干心腹大臣。叶松寒也在其中。
结果宁南王早有谋划,突然举兵造反,兵临行宫。季恒闲作为镇南王最得意的儿子,当然也领了一支兵。
反正也是顺便,季恒闲就想起了自己心心念念的白月光。
造反没能圆满成功。救兵及时赶到,将皇帝等人就走。但叶松寒被季恒闲抓走了。
叶家是什么人家,对皇权正统的忠诚,几乎是刻在骨子里的,当今陛下乃是先帝嫡子,堂堂正正拿着遗诏继得位,况且当今陛下对叶松寒还有伯乐之恩。
叶松寒当然不可能投降。
他一开始知道真相,只唾骂了季恒闲一句“乱臣贼子”,便不再说话。他知道自己落在敌人手里,恐怕很难获救了。季恒闲防备着他寻死,把他锁在牢里,于是叶松寒便闭目绝食,一言不发。
他这样出身性格的人,是绝不畏死的。如果真是如此,可能也就是一段刚正不屈,贞良死节的佳话。
问题是,这是一本替身上位文。叶松寒就是里面倒霉催的,被替的那个“白月光”。
季恒闲少年时和叶松寒相识,对他念念不忘,但是当时他们全家还在南方装鹌鹑,他没办法做什么。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就越叫人心里痒。后来他意外遇到了一个出身贫寒,长相几乎和叶松寒一模一样的少年。季恒闲把人带回去,精心养起来,要他读叶松寒的文章,一举一动,□□着按叶松寒的模样教。
季恒闲使尽了办法,但叶松寒性格极烈,无论他怎么做,连看他一眼都懒得看。季恒闲心里突然冒出来一个特别恶毒的念头,他到处带着那个替身,连带兵谈判也不放下,举止狎昵放肆。
五六年的时间,不说内里才华如何,举止言辞怎么也学得七七八八了。那个替身跟叶松寒长得极像,又从来没有真正在人前出现过。别人看到这一幕,会怎么想?
叶松寒投敌了,甚至为了活命,做了季恒闲的娈宠。
消息传回去,别说是叶家人,别的人也不信啊。但是很多人都看到了。叶松寒的堂弟连夜赶了过去。他也不得不承认,那应该真的是叶松寒。
叶父一辈子严肃端正,怎堪受此耻辱,为证叶家清白,消息传回来当天,在叶家大门前自刎身亡。母亲随后自尽。叶氏视他为耻辱,逐他出宗。百年清名毁于一旦。
叶松寒在牢狱中得到消息,当场陷入癫狂,眼中流出血泪,气绝身亡。
后面那个替身和季恒闲是如何相爱相杀,深情虐恋,多少男配乱入,就和叶澄没关系了。
叶澄看完原身的记忆,抬起头,视线从书房中扫过,最后停留在了墙壁悬挂的佩剑上。
叶澄拔出那把剑,剑身如雪,映出眉眼中的凛冽寒光。
“那个王八蛋在哪儿?”
作者有话要说: 呼,第二个世界。
第37章
叶澄看都没看被他徒手撂翻的一群人, 把长剑从墙上取下来,转身就朝外走。
他回想着叶松寒记忆里的事。
大夏朝传了八代,每个皇帝竟都挺英明,两三百年下来, 国富民强, 盛世融融。这一代的皇帝, 也是个很不错的人。他心机城府都有一些,但性子很宽厚, 知人善任,心里有疾苦, 是个颇具浪漫情怀的人。简而言之,他不喜欢折腾, 并且心眼挺好。当初他能顺顺利利继位,打败一干虎视眈眈的弟弟, 除了他是嫡出之外,应该也有他这个性格的原因。
国家兵强马壮, 百姓安居乐业,朝堂上的势力相互制衡,外敌也不是什么心腹大患。确实不需要一个特别强势, 好弄权术的君王。
他继位的这些年, 纵然开头几个弟弟不服气,有些动作,但先帝离世之前为他清过路,后面自己又连打带削, 几番波折,现在已经是一片河清海晏。
不过是例行的江南避暑,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更想不到是宁南王。
就算在众皇子各出手段夺位的时候,宁南王也不怎么打眼,后来皇帝继位,宁南王立刻自请了去了南方的封地,这么些年从来都是老老实实,宛如鹌鹑,连给儿子起名,都带个“闲”字。
实在想不到这样的人,竟然能悄不吭声地养出这么一支军队来,直接兵临行宫。
皇帝和大臣们也不是傻子,他们当然不可能走到宁南王的地盘落脚。宁南王能带兵过来,一定是早和地方官员有了勾结。但是这也说明了一个问题,他不可能是直接大军开拔来的。
他带来的兵不会太多。
叶松寒稀里糊涂被抓,就一直待在牢里,对外面的情况一抹黑。
但叶澄思量几分,心里已经大概有数了。他提着剑,将门口拦他的人挑翻,顺手将同一个院子的同僚救下,然后径直朝着一个方向奔去。
皇帝下榻的行宫非常大,毕竟除了皇帝一家人,还有勋贵大臣们要安置。
叶松寒喜欢清静,特意找安排房屋的人提了一句。叶家本就极其清贵,叶松寒又眼看着前途无量,下面的人自然会尽心,给他分配的这处小院极为清幽,附近房屋少,花草多,离行宫中心地段比较远。同住的人也都是翰林院的年轻同僚。
宁南王的人手本来就不太多,季恒闲会带人跑到这边来,绝对不只是为了叶松寒,和几个官位不高的小翰林。
住在这附近的,还有一个人。跟叶松寒他们用高墙内外隔开,里面的宫室住的,是当今皇帝与皇后的嫡长子。
这位嫡长子据说身体不好,也性情冷淡,极少出现于人前,就连去行宫,也是挑着偏僻地儿住。但是皇帝和皇后对这个儿子的宠爱,是天下皆知的。当初嫡长子重病,皇帝曾大赦天下,广召名医,皇后亲为长子跪经三月,常年吃素。
如果说着附近有人值得季恒闲带兵过来,一定是那位嫡长子。
心思转念之间,叶澄已经到了墙边。他没人引路,不知道哪里有门能过去,但是他能翻墙。行宫的宫墙比不上正儿八经的皇宫高,但也有数米,叶澄脚尖向后一蹬,双手微张,直接腾空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