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姜鱼
沈昀摇摇头,心情更沉重了。沈缘让他说出沈清宵安插在天穹殿的奸细,让他盯着这个人,调头又让这个奸细来看着他……也不知道打了什么主意,他现在看沈宣,怎么看都觉得对方笑里藏刀,时刻要拔剑砍了他似的。
毕竟不久前他刚捅了沈清宵一刀。而沈宣才是沈清宵的内应。
大殿门重又关上,门前守着的双生姐妹依旧默不作声,空洞的眼眸中宛如只剩下殿外萧肃凄寒的风雪。
江何暗松口气,看看沈清宵,又不知道要怎么说他。想说他蠢,为何明知危险还要上山,可人也是为了救他才来的,他此刻只觉头疼极了。
“唔……”
沈清宵捂住腹部闷哼出声,身形一晃似要倒下,江何见状忙扔开系统扶他坐下,这才看到他伤口又流血了,滚烫鲜血正自他指缝间溢出,顺着苍白的手背滴落在地面上的血色阵图上,缓缓融入阵图,很是惊悚。
江何一看他这身衣服都没换过就知道他走后沈清宵没有继续疗伤,伤口也没有再处理过,眼皮子跳了下,问他:“你怎么没养好伤就来了。”
沈清宵靠在他肩上,凤眸微垂,脸侧肤色近乎透明,刚才还站得住仿佛是硬撑的,现在人走了,他才肯露出几分脆弱来,让江何有些看不下去。
“你都知道了?”沈清宵哑声道:“那个人告诉你的?”
那个人是什么人,江何苦笑,帮了他几回,在他这里连个姓名都没有。
他不答话,沈清宵又说:“他还没将你救出去。”
江何点头,因为他在阵法里面灵力被封,很难自救。
“看来我会是先把你救出去的人。”沈清宵接着说道,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像是先江何一步来救他就是得到了胜利似的,跟个小孩子一样。
江何嘴角一抽,“那你要怎么救我?你现在也进来了,让你不要上山你不听,现在好了,上山也换不到人,沈缘肯定是反悔了吧。”
沈清宵摇头,“我没见到他,他只让人带我来找你。”
江何叹气,“那你是被他骗了吧。”
而且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那种。没想到堂堂沈宫主也会有这么蠢的时候,非要往绝境上走。
沈清宵缓过一阵剧痛,换了个姿势让自己更舒服的靠在江何肩上,才道:“他最爱故弄玄虚,不见我也正常,不止如此,恐怕他还要晾我一段时间。况且无霜宫他还未曾收回,只要阿凉和棠儿一日不回应,他都不会杀我。”
江何揽住他肩膀让他坐好,“可是你杀了他儿子。”
“在他眼里,他儿子和无霜宫相比,无霜宫更重要。”沈清宵笃定道,他有些累了,脑袋枕在江何肩上,阖上双眼,幽幽叹息一声,“我是来救你的,你怎么一点也不开心。”
江何好笑不已,指了指这座大殿的四周,“你是来救我的,那你看看现在我们的境况?你自己都被困进来了呀。”顿了下,他笑容收敛起来,低声道:“再说了,你是真的只是来救我的吗?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他回来这里一天多,偌大的大殿里只他一人,空空荡荡,安静如斯,他翻来覆去睡不着,就想了很多很多,那些他匆忙间不曾发现的细节。
果然一听这话,沈清宵浑身一僵,双眸重又睁开,凤眸有些紧张恶看了看江何的神情,见他面上没什么表情,怕他怒了,他忙直起身来自己坐好。
“江何。”沈清宵轻声唤他。
江何静静看着他,嗯了一声。
沈清宵看着他,本该是惊慌道歉的,或是立马同他解释,可他倏然便笑了,“你果然是最懂我的人。”
“我就知道。”江何没好气道。
回想起来去找叶乘云的那天夜里简直到处都是漏洞,从叶乘云房间里的阵法可以看出他们是早有预谋,可是去抓叶乘云要挟沈缘的计划是沈清宵自己说的,在那之后到找到叶乘云,沈昀不曾离开过他们半步,当时江何和沈清宵一个大乘期一个合体期,二人都没发觉他做过什么手脚,那阵法是他们未卜先知设下的吗?后来去了叶乘云那他就叛变了,还是当着琼姑姑等人的面,若他早已叛变,为何要等这个时机?
不久前琼姑姑和叶乘云去找过他们,她根本没有那么多时间去布阵,只能说此阵是早已布下,就等着沈清宵来,哪怕叶乘云曾经说过这样的计划,可他们怎么会断定沈清宵会这么做?一来沈昀没有时间通风报信,二来在江何记忆里沈昀什么都没有说,是沈清宵自己开的口,对方就这么巧早已布下陷阱,等着沈清宵去自投罗网吗?
江何想了一宿,认为可能有二,一是巧合,二是预谋。
有人演了一出戏给他看,或是给别人看,他只是正巧撞上了。
后者可能甚大,这时沈清宵也承认了。
他不是一心来救他,还另有目的,所以他会上山来,也是为了那个目的,这么想想,江何那点感动消减了一半。居然拿他当幌子,亏他放弃自救的时间去找他,还想阻止他上山,结果是多此一举,江何有些愤懑。
沈清宵道:“是我连累了你。”
江何嗯了一声,别开脸,还是有点生气,他也不知道要气什么,大概是沈清宵害得他错过了自救的机会。
这阵法还是沈缘等人眼皮下,不方便说太多话,沈清宵想了下,轻握住江何手背,将手心的血迹都蹭到他手上,湿漉漉的有些黏腻,江何感到不适,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沈清宵却说:“我上山来,也是为了救你。”
江何觉得他现在的话已经没那么真实了,他一点也信不过。
沈清宵歪了歪头,追着他的脸看,那双凤眸直勾勾望着他,“你被抓走是个意外,我上山救你也只是因为你,江何,你还不懂吗?”
“懂什么?”江何纳闷回头,一眼撞进那双凤眸,眸中似含着脉脉情丝,千丝万缕沉重而坚定,他心下一滞,心扑通扑通地快速跳动起来。
“你觉得呢?”沈清宵问。
那你也不要一直看着我啊!江何别开脸,也将自己的手抽出来,按说他是练过瞳术的,可他怎么感觉沈清宵的眼睛才是真的摄人心魂呢?
江何不想继续下去这个问题,他很快掩饰地回过头来,目光闪躲着,又不得不说:“你伤口裂开了吧,解了衣服我给你再重新包扎一下。”
沈清宵轻叹一声,似是失望,垂下满含希冀的双眸,“好。”
不得不说这个动作非常令人揪心,见他眼里没了光,江何心下开始煎熬,等他脱衣服的时候也没敢看他,低下头戳戳躲在他身后的系统。
没过一会儿,江何将沈清宵小腹上的伤口重新包扎好,换下来的纱布几乎全是湿润的血色,沉甸甸的,看得江何脸色愈发不好,他无暇去看别的什么,快速上药包扎好,就让沈清宵穿好上衣,没忍住嘀咕道:“不疼吗。”
沈清宵上身衣裳半敞开,因为动作慢,江何二话不说抢过活来亲手帮他穿衣,这时正低着头帮他系里衣的衣带。
沈清宵嘴角勾起几分愉悦,“不算疼。”
在他看不到的角度江何翻了个白眼,几下将衣带系上,帮他把长衫披上,心道果然是当魔宫宫主的人,对自己都能狠下心,他却不能见死不救。
江何纠结了下,将一直眼巴巴盯着他看的沈清宵重新带回怀里,让他枕在自己膝盖上,自觉有些自暴自弃地道:“不要再说话了,一会儿伤口又给你扯开了,躺着歇会儿吧。”
沈清宵也老老实实躺下,地上是冰冷的,但他越靠近江何,便觉得身心都被温暖了,如今二人进了阵法里,灵力都被压制着,无法用灵力御寒,江何只好除下自己的外袍给沈清宵盖上御寒,然后发现人还一直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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