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吃肉能瘦
“已经拟好名单,发到你们智脑上了。”导演道。
“不要再出意外才好。”比如这次,本来是熊虎之争,没想到熊突然软掉,只好临时改变计划。
有人抱怨:“应该在选手脑袋里植入芯片。”
“那样就太无趣了,意外是最好的调味剂,时不时有惊喜。”
“说的也是……”
那些声音离他远去了,霍奇表面上和其他人一样打开了光脑查看消息,但他的意识仍然在处理布莱特的事情。
在最初的不快,确切点说是恼火、焦躁、沮丧过去之后,他不得不面对一项重大挑战,如何将自己是“侦探”的谎圆下去,还要防止被真正的侦探发觉。
其实霍奇可以提前公布自己的身份,大概也能看到布莱特遭到欺骗后的暴怒和憎恨,但这样做意味着他输了,没有输给布莱特,但输给了这个游戏。
霍奇拒绝接受这种可能。
一想到,内脏就开始翻绞,令他不适,他将其原因归结为失去控制权。
这个由侦探制造的计划外事件,严重影响了霍奇从自己设计的游戏中获取乐趣的目标。
他得彻底征服那个男人,现在他已经成功了一半,以内城人的身份获得了他的信任,他都还没有占有男人的身体,遑论心了!好比树枝上已经结了果,可果实还没有成熟,口渴的他得继续等待,怎么允许别人过来对他的果树一通乱砍?
侦探用的理由冠冕堂皇,但他们两个都很清楚,那不过是个幌子。
布莱特身上确实有许多违和的地方,他有不少秘密,可有人费尽心机制造了一个想法和行事都与城里人矛盾人,抹去其身份,还将他放在节目组,置于聚光灯下,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退一万步来说,即便布莱特的出现真的是有人安排,另有目的,他也只是一个卑贱的奴隶,他的存在并不能改变什么,始终是被节目组操纵的提线木偶,没有自由,没有权利。真要他起作用,为什么不放到更重要的位置呢?幕后之人若是如此没有眼光,浪费资源,也不足为虑。
而现在,任何城内人、乃至自由人都可以把他牢牢握在手心,搓圆揉扁,毕竟捏死一个奴隶太容易了。像愚蠢的看门狗,也知道往节目里塞一群狗兵而不是一个,方便他们团结起来应对重重危险。节目组轻易就能把可疑的选手灭口以绝后患,何必费心思追查呢?
说到底,侦探就是看上了他的玩具,想要借走玩几天。
别人未必没有看出来,比如导演,只是选择了和自己作对,顺水推舟。
绅士半阖眼睛,长而密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寒光。
第六期赛程已经接近尾声,布莱特都没有等到暴熊,他猜测可能是出了意外,微微皱眉。
“这不是好事吗?”哈利问。他刚算了一下积分,多亏了鲨鱼,他们小队的大部分人都排名靠前,接下来形势一片大好,心情非常高兴。
皮尔斯冷笑,他大概还在为瘦竹竿之前的绿帽玩笑耿耿于怀,语气很不客气:“蠢货,他应该和暴熊对着干,现在杀了那么多鲨鱼,积分是拿到了,但也可能会代替暴熊成为动物保护组织的攻击目标。”
更关键的是,这和节目组的策划截然不同,谁都知道那些家伙的报复心和控制欲多重了,毕竟是加班加点赶出来的计划,被无脑的不配合的选手打乱,任谁都会不高兴的。
其他人听了皮尔斯的分析,脸上的喜色也不由淡去了,只有傻大个,专心啃肉,发出哼哧哼哧的声响。
布莱特左手边的红头发开始自责起来,愧疚地低着头:“对不起……”
“多想无用,顺其自然吧。”布莱特打断了罗纳德,他抚平自己的焦躁和担心,望着篝火发呆,做好了接受报复的准备。
当再次被武装人员带走的时候,布莱特心道,该来的终于来了。
被蒙住眼睛,布袋套头,熟悉的配方,熟悉的渣渣。
他的手脚被镣铐锁着,有人给他戴了一个呼吸器,将他扔进水里。除了一开始的慌乱,布莱特很快镇定下来,他双手支撑着身体,慢慢爬起来。
布莱特发现水不深,站直之后只没过他的大腿,他在黑暗中摸索,发现自己大概在一个类似水牢的地方,上面和周围都是坚固的铁网。
脚踩的地面颤动了一下,他听到了机器转动的声音,水面上升,不,确切点说是笼子在下沉,他正在连人带笼沉进水里,这解释了呼吸器的用途。
布莱特不安起来,渣渣不想用水淹死他,这代表着有比水刑更可怕的东西在等着自己。
想起渣渣对电的钟爱,他有了不好的预感。
布莱特在心中苦笑,渣渣于刑讯折磨很有一套,知道如何利用黑暗、放置和寂静给予受刑者无形的痛苦与心理压力。
当熟悉的电流通过全身的时候,男人发出了难以抑制的惨叫,这和以往的疼痛完全不同。
过去是某个部位受到袭击,从接触点最痛,接着疼痛向其它地方迅速蔓延,痛感随着延展渐渐变弱,如一张局部的网,中心最强,周围减轻,尚能忍受;而这一次,在身体被水这一导体包围的情况下,全身每一寸皮肤,每一块肌肉,从头到脚,都被一张大网包住了,没有一处不疼,没有一处不是最疼,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布莱特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因为耳朵没有堵住,无孔不入的水流进去,带着闪电火花,耳膜大概已经灼成焦炭,他甚至怀疑自己的脑子也被烧坏了,脑浆在沸腾,血液也是。他萌生了一种怪诞的念头,自己正在被置于火上烤干,尽管周围都是水。
被迫观刑的侦探深刻地意识到了绅士的可怕之处。
“他的脑子至少要迟钝三天!”他怒气冲冲地抱怨,对一个傻子他要怎么查?
“人我给你了,维修还是审问,由你处置。”绅士假笑,他并没有违背诺言。
侦探愤怒难平,可玩具是人家的,自己只是借用,他要给自己一个玩坏的,自己也得认命,用最快的时候把它修好,然后按期归还。
给足了侦探下马威之后,霍奇才放过了布莱特。
将男人捞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经过35个小时的治疗才醒来,苏醒之后也没有立刻清醒,对刺激的反应很慢,包括光、声音和接触,这是脑部损伤的缘故。医生诊断后告知侦探,男人至少需要两天才能完全恢复。
也就是说,侦探只有三天多的时间了。
霍奇的捣乱没有产生致命影响,侦探充满自信地想,一天就够了。
观察了布莱特的情况,侦探对霍奇说:“让他回节目组休息,玩具需要适当保养,特别是最喜欢的那个。”
回到熟悉的地方能给199号安全感,就算自己现在去审问他,对方也充满警惕,防备心极高,不利于获取情报,得让他以为危险已经过去,降低警惕,放松神经,自己才好入手。
霍奇隔着玻璃,看着那个面无表情、一动不动的男人,他坐在病床上,维持着同样的姿势一整天了。
布莱特自醒来开始就抗拒一切碰触,哪怕平躺在床上他背部的皮肤都会因为身体和床褥的作用力感到疼痛,所以尽可能地减少与物体的接触。但他又太虚弱不能站立,就用背靠着或用手扶着墙,勉强站住。
现在痛感的残影正在消退,男人已经可以做更多的动作了,可身体的僵硬和思维的迟钝是极明显的,棕眼里的光也黯淡了不少,不知为何贵族的心里生出一丝悔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