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嫡不如谈恋爱 第120章

作者:决珩 标签: 宫廷侯爵 甜文 强强 穿越重生

“来人啊!着火啦!”

他们浑身发颤地从水寨上连滚带爬掉下来,还未来得及扑灭身上的火苗,就被早已潜伏在一旁的先行队们一刀干脆利落抹了脖子。

“出发!”

梁延早已带着剩余兵马浮渡到江心等候,见到对岸突然亮起冲天火光,当下眼神遽然一凛,扬剑高声喝道。

“杀!”

震天的怒吼响起,训练有素的士兵们很快抵达对岸,没有了水障和瞭望塔的干扰,渡河的行动简直比平日里的演习还要轻松。那些被突如其来的大火吓得屁滚尿流的士兵们连保命都来不及,更别提还有闲工夫射箭阻拦了,急速前进的大军们简直如入无人之境。

火舌肆无忌惮地吞噬着路上所遇到的一切,飞鱼津的营帐大门很快也已被扑面而来的热气熏得扭曲模糊,哔剥的火光爆裂声带着不祥的征兆,惊醒了还在酣睡中的无数新安军。

刀锋一样锋锐无匹的燕云骑直直刺入敌军的心脏,马蹄踏过之处,无不留下连天的哀嚎与蜿蜒的血迹。才从梦乡中醒来的新安军,面对着这样一群饿狼般的敌手,几乎是毫无还手之力。拼尽全力左支右绌之后,也只能喷溅出股股鲜血被汹涌洪流淹没。

梁延一身玄色甲胄,棱角分明的眉眼冷酷得几乎染不上一丝温度。他宛如一尊从天而降的煞神,挟着风雷一般迅疾凛冽的杀气奔袭在敌群最中间。湛流闪着银光的剑花一挽,挡路的兵卒们便连一声都还未来得及吭,就仰倒重摔在沙地上惊起了一蓬蓬尘烟。

“将这几个营帐清理干净后,你们从西北角绕到主帐去。”梁延动了动脖子,冰冷毫无感情的目光直直望向了不远处的主帐,两侧的火光将他的侧颜映照得光影绰绰,犹如游走在黑暗间无声夺人性命的修罗。

“是!”身后士兵有力应了一声,舔了舔唇,眼中发着嗜血的光芒挥剑冲向了敌人。

“将军,将军,您快醒醒!外头……外头人要打进来了!”亲信连滚带爬地冲到主帐之内,惊恐万分地摇着王祺的胳膊。

王祺正做着美梦,被摇醒后极其不耐地将他一把推到地上,揉着眼睛恼怒嚷道:“瞎叫唤什么?大半夜的,没看到我在睡觉吗?”

“您醒醒啊,将军!敌军打进来了!”亲信见他还是仍未彻底清醒反应过来,几乎要呕出一口老血,心中也是百般悔恨为何当初要一味由着他的性子来。现在好了,不说官位没捞着,只怕自己的小命今日也要交待在这儿了。

“什么?”王祺这才猛然惊醒,回过味儿来他所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当下脸色青白,双眼不可思议地瞪大,“你说什么?这、这怎么可能……他们怎么会这么快就到宛州来?水寨呢?水寨上守夜的士兵都是瞎子吗!”

“将军啊,您快拿个主意吧!敌军杀到阵前来了,我们到底是战还是要逃啊?”亲信急得几乎都要哭出了声,他听着营帐外愈来愈近的喊打喊杀声,双腿哆嗦得几欲站不稳。

“你,你慌什么……一定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王祺在主帐内疯狂地绕着圈子,忽然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眼前一亮,随手抄起兵器就掀开帘子想往外走,“从金阳城到飞鱼津一路都有我们的军队,只要我们带几个人突袭出去,上了泊在江边的战舰,就可以沿江回去了……快!叫人跟——”

他的话还没说完,脸上热烈得几乎有些扭曲的笑容却是骤然僵硬冻结。

又是“轰”的一声震耳欲聋传来,接二连三又传来了强烈的爆炸声。从主帐内恰好可以清楚明了地看到,远处江面上屯泊的巨大战舰此时却燃烧升腾着烈烈火光,将深沉夜色下的江水都映亮得赤红一片,热浪在空气中恣肆蔓延,扑面而来。

“完了,这回是彻底完了……”王祺呆呆地僵立在原处,突然浑身打了个哆嗦,疯了一般不管不顾朝不远处的战马奔去,“快逃,快逃……只要逃出飞鱼津,只要逃出去!我就可以回去让外祖调兵过来……”

他的脚步突然生生止住,来不及彻底刹住停稳的身体踉跄了一下,好不容易才没有直接狼狈地摔在地上。

一道流星似的银芒在他眼前一闪即逝,随之而来的,是他心爱的战马哀鸣一声重重摔倒在地上,暗红色的血迹在沙地上“刷”地一声喷溅开来。

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从暗处不疾不徐地绕出来,清冷的月光只能将他的面庞照亮一半,使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围绕着一股如魍魉般的神秘莫测。他一步步缓缓踏来,每走一步,都让王祺骤然紧缩的心脏停跳一拍。

“好久不见了,王公子……不,现在应该叫你一声王将军了?”

梁延屈指轻弹了下湛流的剑身,低沉着嗓音开口。残留的几颗血珠立刻随着银刃的嗡鸣跳甩了出去,不偏不倚正好直直溅在王祺脸上,尚且温热的温度也挽救不回他逐渐冰凉下去的心。

王祺的脸上一片惨白,他喉咙中发出了一声凄厉而含糊的短促惊喊。他的小腿肚抽筋一样地痛起来,像再也支持不住身体似的,整个人都瘫软滑倒在地上。

是,是他……朝廷派来的人,竟然是他。

脑海中又回想起在太学时自己曾对他和沈惊鹤尖酸刻薄的嘲笑,还有无数次饱含恶意的针对排挤。王祺想到自己那时狂妄讽刺的笑脸,觉得自己下一秒几乎都要昏过去,从发丝到指尖都由于紧攥住全副心肺的巨大恐惧而颤抖了起来。

“我、我不想死……梁延,饶命啊!求求你饶了我吧……”

王祺干涩着嗓子开口,话语哆嗦得不成声调。他仿佛置身于一片炼狱之中,四周皆是自己手下的兵马被毫不留情屠戮的惨况,不时响起的惊叫与哀嚎声,伴随着热焰逼人的火光和刺鼻腥味的血气,使白日里还风景如画的飞鱼津此时只想让人不管不顾逃离,逃出这片漫无边际的火海与血海。

“我错了,我以前不该那么对你们!我错了!饶了我吧……我可以把手下的兵马全部都交给你!”

梁延半眯着眼,低头俯视惊慌失措的王祺,冷嗤一声,“你手下的兵马?只怕今夜之后,便也全都不剩了。至于以前的那些事——”

他走近一步,夜色晦暗中的面容神色莫名,“你的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拙劣计谋,我还从来都没有放进眼里过。”

王祺惶恐地抬起头,脸上不知该摆出什么神色,“那你……”

梁延浑身气质在下一刻却是骤然突变。他微微俯下身子,那双黑沉的眸子里此刻竟酝酿着暴风雨般的怒气,危险阴沉的气息仿佛要将人撕扯着卷入,再任咆哮风暴将人毫不留情扯裂。

“但你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将你那龌龊肮脏的手段放在他的身上。”梁延眼色更深,汹涌的怒气毫不掩饰地尽数迸发,“你没有资格动他……我很早就发过誓,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们全都后悔。”

王祺整个人仿佛被钉在原地,四肢冰冷而僵硬,他下意识地张大了嘴,却是恐惧得吐不出一个字来。

“而今天,就是你后悔的时候了。”

不再废话,锐利夺目的剑光一闪,如同银龙利爪挟着电光疾速撕裂夜空。归剑入鞘之时,眼前之人也口吐着血沫一抽搐,再也没有了任何气息。

梁延不言,只是重新站直了身,深深闭了闭双目,才勉强压下了方才克制不住满溢出的怒气。

他永远记得那人当时过得是如何地举步维艰,满是污浊的泥淖虎视眈眈要拉扯着他共同沉沦堕落。然而他的身上却仿佛永远有那么一束永不熄灭的光,不仅照亮了他脚下所踩的每一步路,更在自己的生命之中骤然点亮了一处从未有人涉及的地方,耀目的光芒让他为之炫目迷醉,情不自禁被吸引,想要再靠近一些。

这份温暖,一旦拥有,他便再也不想放手。

最后瞥了一眼王祺歪倒在地的身体,梁延面无表情地转头离去,踏着一路蜿蜒的鲜血和散落的兵器,走向已经渐渐进入收尾的战局。

而所有觊觎着要毁掉这份温暖的人,他都会一一找寻过去,让他们后悔曾有过这个念头。

“将军,飞鱼津已经差不多清理干净了!”副将一路小跑着迎上来,脸上被火焰的温度烤出了几滴汗来,然而眼中却是灼灼地闪着光,“飞鱼津戍守的军队也差不多是新安军先头部队的一半主力了,虽然再往南去他们的数目仍然不容小觑,可是此次这支军队折损在这里,必定也会令他们元气大伤!至少他们再想像以往那样在宛州横冲直撞,却是绝无可能了。”

“很好,将士们都辛苦了。”梁延一颔首,吩咐着士兵前去打扫战局,将可用的军备物资收归整理,“今夜好好休息,明日我们继续向南出发!”

“是!”副将果决地应了一声。

梁延没再开口,只是将深沉悠远的目光看向了远处。夜色如水,江潮一波波拍打着岸边的岩石,潋滟着银辉的月色跳动在起伏的江面。

等一切都结束之时,我就可以,再度拥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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