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嫡不如谈恋爱 第46章

作者:决珩 标签: 宫廷侯爵 甜文 强强 穿越重生

梁延回望过来的眼眸中满满倒映的皆是他的模样,良久,轻声低切开口。

“无论多久,我等你。”

……

袅袅生起的檀香盘桓氤氲在金铺屈曲的宫殿内,重重真珠水晶帘被宫人小心掀起,左右轻摇的玉珠下缓缓踏入一位妆容严整的华服女子。

沈炎章端坐于御桌前,看着从层层珠帘间渐而清晰显露的玉容一时有些恍惚。方才德全来报皇后求见时,他的心中划过的除了惊诧,还有那一直淡淡萦绕不散的愧疚。

卫毓云面色无波地低首行礼,“……臣妾见过陛下。”

“皇后不必如此多礼。”沈炎章亲自上前将她扶起,看着她虽然施了脂粉仍不掩苍白的面色,微微移开了视线,“这半年来你一直在长乐宫中安养身体,朕却是少有机会能去探望。”

“臣妾知道陛下的心意就足够了。”卫毓云脸上不见怨色,只是低低一声轻叹,藏尽了所有未能言明的心绪。

沈炎章闻言面色更添了一抹不自然,他命宫人多取些烧得正暖的手炉送入正殿。

火光从五蝶捧寿的镂空雕盖上隐隐透出几分亮色,木炭燃烧的哔剥声敲碎了殿内的静寂。

“今日风寒,皇后怎么想着到紫宸殿来了?”无言半晌,还是由沈炎章先开口。

卫毓云应声抬起端庄秀美的面容,朱唇轻启,“臣妾今日过来,是想求陛下一件事。”

她顿了顿,嘴中吐出的话语却让皇帝面色遽然一变。

“臣妾想将六皇子寄在名下,挂养在长乐宫中。”

“什么?”沈炎章眼底是不容错认的震惊与诧异,“这,皇后怎么会……”

卫毓云早料得他有此反应,闻言只是从唇齿间轻轻溢出一声叹息,面容更是多了几分惆怅之色。她微垂下头,露出一截修长柔美的脖颈,“臣妾早先时候在宫中园子里头散心的时候,曾遥遥地望见了一眼六皇子的面容。”

她目光悠悠地飘向远处,似是怀念起了什么似的浮起了一丝回忆的浅笑,“六皇子那模样,与其说是像熙儿,倒不如说更像当年臣妾初见时的陛下。”

沈炎章一时默然,他与皇后可算是青梅竹马,更是从小便定下的亲事。在初时他还不受先帝倚重之时,也是卫家一力助他,更是设法将他从不少风波间保下。

卫毓云却像是没瞧见皇帝骤然沉默下的面容,她别过头,以袖掩唇微咳了几声,声音中是一瞬间的黯然,“臣妾也已有月余未见陛下了,平日里拖着这副破败的病体,亦不敢轻易前来,只怕过了病气给陛下。”

“若是能将六皇子挂养在宫中,也算是全了臣妾一个微小的心愿吧。”卫毓云无力地笑笑,眉间闪过一分自嘲,“臣妾亦听得宫中宫婢们常道六皇子最是个喜爱读书的性子,这份治学的勤勉认真,倒还当真是像极了熙儿以前。”

提及已故的太子,卫毓云眼圈不由得一红。她连忙侧首用帕子轻轻按了按眼角,不肯让人瞧见她一刹那的失态。

沈炎章坐于原地半晌不能动弹,皇后轻轻吐出的每一句话都敲打在他的心上。他的神色几经挣扎变幻,想到沈惊鹤毫无凭恃的背景与那总是温润平和的模样,最终只能发出一声长叹。

“那便……如皇后所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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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心发问:两位什么时候谈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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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面前的话声终于停下, 周遭是一片满含着不可置信的沉寂。

沈惊鹤上身挺直跪于前堂,讶然地瞪大了双眼, 心中满满皆是惊异,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话。

德全念完旨意后,笑眯眯地将圣旨卷起,别有深意地开口,“恭贺六殿下, 这可是天大的喜事,您还不快领旨谢恩?”

沈惊鹤深深望了那张注定要在前朝后宫掀起万丈惊涛骇浪的圣旨一眼, 恭敬地双手捧过旨意, 口中叩谢,“皇儿接旨, 谢父皇隆恩, 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身上礼制朝袍上缀着的翠玉珠在日光的照耀下熠熠发亮,堂上香案的青烟犹未散去,沈惊鹤拿着那张宛如有千斤之重的圣旨,半天不能回过神来。

皇后之前所言之意,竟然会是这个?

一步登天成为皇后宫下挂养的皇子, 若放在旁人身上,只怕当即都要高兴得晕过去。然而沈惊鹤在惊诧震撼之余,却是在心内提起了十二万分的谨慎小心。他的身份本就敏感, 如今在明面上便与皇后牵上了关系, 只怕日后所将经受的试探与针对将会更为尖锐繁多。

他的眼中激起了一丝波澜, 然而很快, 层层涟漪又重归深深的平静。

前世云谲波诡之间,他尚且能步步踏出一条生路。今朝有了如此良多上苍的馈赠,他更是没有理由不用尽心力,只求不辜负这难能可贵的第二次生命好好活下去。

亲自将打赏的银钱递到德全手中,沈惊鹤上前一步,放轻了声音,“娘娘那头……可还有什么提点指示?”

德全左右瞧了瞧,恭谨地微微躬身,“旁的倒是没有什么。只是长乐宫这半年来皆是静寂沉沉,娘娘只盼着殿下早日过去作伴,也好为宫中添些人气。”

沈惊鹤眸中划过一丝了然,他思忖片刻,回道:“还请公公替我向娘娘传个话,只说皇儿将手中杂事处理好后,便去长乐宫到娘娘跟前尽孝心。”

德全自然千好万好地应下。送走德全后,沈惊鹤将偏殿中自刚才起就皆震惊不已的宫人尽数招到正堂,负手悠悠开口。

“我离开之前,却是有些话要同你们说清楚。”

……

流落民间的六皇子回宫不久后便一跃成为皇后名下的养子,这件事宛如暴风骤雨一般洗掠了整个宫中与朝堂。惊骇的纷纷议论与质疑声遍布了宫内外每一个角落,甚至连民间街坊近日都在口口相传这件皇家的新鲜奇事。

三皇子那头倒不见得有什么大动静,却是大皇子一派的臣子们率先跳出来反对。批评着不合礼制的奏章如同雪片一般纷纷呈上了御案前,朝堂之上亦不时有人梗着脖子再三苦口劝谏。令人惊异的是,皇帝这次的态度却是前所未有的强硬,直接少见地以铁腕压下了所有反对的声音。

旨意已传,祭祖已毕,任是旁人再如何扼腕叹息跳脚不已,也改变不了已成定局的事实。

近日来的朝堂仿佛正盘桓着乌云风雨,本已僵持良久的两派势力仿佛都在暗地里有了微妙难言的变化。众臣之中,那本就摇摆不定不曾站队的更是彻底熄了早早归附于某派的心思,只是收敛了动作静悄悄观望着后来的时局。

薄暮冥冥,霞光大片铺陈在流云间,深深浅浅的胭脂与烟紫二色被信手泼墨在渐渐昏沉下去的天际。

沈惊鹤手捧书卷坐于正堂内,心思却并未放在手中卷帙上,只是若有所思地望向菱花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