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流云彩袖
叶思眠点头。
下一瞬,周子景拿过来说:“我的了。”
叶思眠闻言要阻止,周子景却放下一粒碎银就说:“辛苦了,辛苦了,拿去买点东西犒劳自己~”
翌日,周子景被罚抄十遍《千家诗》,因为季先生一眼就瞧出那份手稿的笔迹不是他的。
周子景愁眉苦脸,叶思眠过去说:“我昨日是因为这个才阻止你的。”
周子景呵呵两声。
“我在学塾这么久,每个字都是先生教会,每个字也都是在先生的眼下才逐渐写成现在的能看模样,如此,你觉得先生会认不出我的字迹吗?就是你平日不怎么写字,先生不熟悉你的字,但他一眼辨出那是我写的,你的行为不还是照旧的一场空?”叶思眠说完这些前因后果,在周子景逐渐迁怒里的神情继续说,“但是,我最开始初初学写字,其实是在识字之前,而因为这个,我也是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只能模仿先生的字,直到后来慢慢转变,才写成了现在的样子……我是说,我大概可以像模仿先生的笔迹一样,模仿你的笔迹。”
周子景脸上的温怒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将信将疑:“你?”
叶思眠笑笑,说让他写个字。
写完,叶思眠就瞅着周子景的字好一会,比比划划,然后提笔——
“真的一模一样!”
周子景惊喜之余表示打赏多多,叶思眠就把昨天的银子一起推回去,解释自己并不贪财,只想请他帮忙多带一些书来学塾,并且一定一定不要把这件事说给任何人听。
否则,他们两个都完了。
周子景保证,然后在上交手稿后对着兄弟就忍不住吹嘘,第二天,他的狐朋狗友就也拿着自己的手稿去找个机会就“逼迫”叶思眠帮他们。
叶思眠应下后:“你千万千万不要告诉别人这件事!”
来人:“懂!否则,我们俩就都完了,是不是?”
叶思眠安心写字,从他手里接过书籍。
这件事就这么一传十十传百地在学塾里传开,叶思眠也不断地从不同人手里接过一本本书,直到最后季先生忍无可忍,找上门来——
月下,叶思眠迅速认错却坚持解释:“先生,我只是帮那些不愿意罚抄,也不将心思放在学识上的人抄写一些文字,一面来锻炼我的书法,一面又在次次回顾里巩固自己的学识……当然,最重要的是帮先生识辨出各人长短处及品性优劣!”
季先生把戒尺放下:“哦?”
叶思眠便举例:“周子景心思灵活却嘴上无门,什么事在他那里停不过一天,但是,他却十分仗义且言出必行;李子米手拙脑笨,读书识字速度缓慢,一日上书两次已属罕见,但他却持之以恒,从未假我手半字;齐安乐勤学苦练却也不墨守陈规,在知道自己的进度时直接放弃抄写这项无用功,转而把更多的精力放在自己短板的骑射上,对自己和周围环境的了解十分精准……”
听完,季先生平静地说:“那我还要谢谢你帮我测试学生?”
叶思眠直接伸手:“我错了,先生罚吧。”
一个高高拿起后,季先生把戒尺轻轻往叶思眠手心一敲:
“注意分寸。”
翌日,全书院都知道叶思眠不能再帮他们抄书,纷纷像以前一样不再搭理他半眼,不再当这段时间说的话有半分真心,“哥俩好”“兄弟一生一起走”等豪言壮语更是被抛到九霄云外。
季先生和荀博余对此一时不知该作出什么反应。
夜间,叶思眠则是在一张小纸条后跑到约定地点,从周子景手里接过《夜间怪谈》。
周子景:“兄弟,你爱好真广泛……”
叶思眠翻两页谢过,开始对他进行一对一私人辅导。
第二天,李子米,《潇湘记事》。
第三天,齐安乐,《七大家》。
第四天,李子米,《西行路》。
第五天,李子米,《兵器图解》。
第六天,钱多多,《聚宝盆》。
第七天,王映曲,《书画小赏》。
……
年底,季先生在考核各位学子后给不少人发了“优”,夸赞进步,又给不少人发了“良”,勉励继续,接着给几个人发了“及格”,让他们以后别再掉回不及格。
最后,季先生在雪景里宣布今年的学业结束,由着大家在激动欢呼后慢慢沉静下来,道别:“先生珍重。”
季先生回礼,知道里面不少人明年不会再来,照旧当师生缘由此断绝地认真道别。
叶思眠安静站在角落,在学子们到来之前掐好时间把门打开,看他们一个个离开,直到学堂里只剩下他和季先生。
季先生侧头过来问:“你不出去一起玩闹?”
屋外的雪还未清扫,有人一脚踩上去就是一个趔趄,旁边的人哈哈大笑,却在下一刻摔到雪里。在场的人就纷纷笑话起来。
一个雪球被砸到笑得猖狂的周子景身上,他迅速捞起一把雪就丢回去,砸向第一个摔倒的人,却不小心殃及无辜——
一场雪仗就此开始。
叶思眠看一会,低头羡慕:“不了吧,大家玩得好好的,我一个不熟的人跑去多打扰气氛呀。”
季先生盯着他,似笑非笑。
叶思眠就在这目光下站了一会,抬头忍不住笑地跑过去捧雪揉成一团,砸人!
一团雪花在齐安乐身上散开,他转身就把手里的雪球按照直觉丢出去!
“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