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扶月而歌
在帐中躺了数个时辰后,下午齐怀墨被曲水学府的同学叫出去登高望远,吟诗作对。
都是群可爱的年轻人,齐怀墨和他们毫不生分,玩得很开心。
傍晚,他估摸着萧北玄快回来了,于是辞别同学们,先行回到营地,准备开始工作。
这时他才发现起居注被人撕了一页,他连忙向含玉问起。
含玉摇摇头,表示不知道是这么回事。
“坏了。”齐怀墨面如死灰。
平常他用这些册子记录皇帝言行,季终要送到史馆,由专门的经筵讲官修订编撰后才成为正式的《起居注》。
起居注对撰修国史有重大用途,这册子每页都有页码,而今被撕了一页,缺失了相关内容,到时候经筵讲官必定会追究。
齐怀墨在帐中走来走去,他心中慌乱,不知自己该将此事禀明明大人,还是该求助于元吉。
按照他少有的社会经验,他觉得他毕竟是鸾台的人,工作出现问题自然该先报告给自己的顶头上司。
但,转念一想,他并不是明大人提拔上来的,而是皇帝钦点。明大人恐怕既帮不了他,也治不了他的罪。
而且这样说来,他的上司该是萧北玄。
其实他也不愿让元吉知道此事,但单凭他自己他没有权利,也没有能力随意搜寻他人帐篷,因此他只能选择坦白从宽。
向元吉禀明事由后,齐怀墨急道:“烦请公公尽快派人查探。”
“你莫着急,也先别声张。”元吉慢条斯理道,“等陛下回来再说吧。”
“这哪还需要等陛下回来?”齐怀墨很是疑惑,“您直接吩咐人找不就得了?”
元吉深吸一口气,欲言又止。
而后他憋出一句:“齐左使,你听老奴的就是了,老奴不会害你的。”
“那我自己去向陛下请罪吧。”齐怀墨转身就走。
他骑上快马去找萧北玄。
穿过葱郁的树林,越过斑驳的木桥,齐怀墨在路上遇到了不少人。他沿途打听萧北玄的去向,却死活追不上他。
后来他跑累了,便栓了马,打算到湖心的亭中等他。
路边生着一种很高的草,齐怀墨需要穿过那茂密的草丛才能到达湖边。他刚走进草丛中就看到湖边有两道熟悉的身影,是萧北玄和贺瑾川。
又是一个站着,一个跪着。萧北玄还是那副冷漠的臭样子。
齐怀墨赶紧蹲下。
他想不明白,这是又闹别扭了?前天不还是你为我抓熊,我为你上药么?
看甜文最烦这么折腾。
一直甜甜甜不好吗?
贺瑾川哀伤的声音远远传来:“我本以为,我与陛下这么多年的情谊,陛下定会满足我。没想到……”
萧北玄冷哼一声:“你没想到的事情多着去了。你要朕满足你,可你何曾想过朕?朕若答应你,到时候朝中定是异议蜂起,你又将朕置于何地?”
妈呀,这糟糕的台词!
齐怀墨揪着一棵草,心想你们能不能再用“满足”这个词了?
听这对话,他怎么感觉贺瑾川像是在向萧北玄要名分?难道他想让他立自己为后?
若真是牵扯到立后,那还真不好办。朝中肯定会炸,兴许还会发生什么流血伤亡事件。
“那陛下就放臣离开吧。”贺瑾川抹了一把泪,朗声道,“臣请解甲归田,望陛下恩准。”
萧北玄瞬间掐住了他的脖子:“你再说一遍。”
——“陛下!”
顾不上那么多,齐怀墨赶紧冲了出去。
“陛下!陛下!”他急匆匆跑到两人身边,喘着气道,“贺将军乃是陛下的股肱耳目,请陛下三思。”
萧北玄看向他:“你怎么来了?”
“我……”齐怀墨咽了口唾沫,“臣,臣有事启奏。”
萧北玄:“何事?”
齐怀墨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贺瑾川,低声道:“只能单独说与陛下。”
萧北玄松开贺瑾川,抬腿往路边走去,齐怀墨赶紧跟上。
到了黄土路上,萧北玄左右看了看,嘀咕了一句“朕的马呢?”
敢情这两人吵了太久,连马跑了都不知道……
齐怀墨马上指向百米外的大树:“臣有马。”
等到了马儿跟前,齐怀墨才意识到,只有一匹马,这可怎么办?难道自己要走回去?
不等他多想,萧北玄已经翻身上马,朝他伸出了手。
齐怀墨后退一步:“臣……”
“上来。”萧北玄压低身子,把手伸得离他更近了些。
君要臣上,臣不敢不上。
齐怀墨颤抖着把手放到他手中,然后被拉上了马,坐在了皇帝陛下身后。
他想,如果他是个姑娘家,满朝文武要是看到他与陛下同骑该乐疯了吧?
萧北玄信马由缰,带着他慢悠悠地走。
齐怀墨与他保持着距离,根本不敢贴近他。
看着对方宽阔的背,他鬼使神差地想起了之前所见的□□。
那白花花的,白花花的……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很危险,他赶紧甩了甩头,而后试探性地问:“陛下和将军可是闹矛盾了?”
萧北玄沉默。
齐怀墨接着道:“凡事……都有得商量。将军为人温厚,对您忠心耿耿,想来方才是糊涂了,才说出了那样的话,微臣斗胆请陛下宽恕将军。将军……将军他人很好……很好。”
萧北玄握着缰绳的手逐渐收紧,眉宇间有不悦之色。
齐怀墨看不到他的表情,但能感受他身上的肃寒之气,他心中忐忑。
但身为干爹,他不得不帮儿媳说话:“贺将军是一代良将,是臣心中非常非常敬仰的人,臣……”
他话还没说完萧北玄却突然掉转马头,策马狂奔。
齐怀墨差点被颠下去,赶紧抱住了他的腰。
“陛下!”他惊恐地喊着,“陛下您慢点……”
萧北玄扬起马鞭,狠狠抽在马屁股上,一口气回到了先前的凉亭。
贺瑾川仍然跪在那里。
萧北玄踏着杀尽天下的步伐走到他面前,冷眼看着他,没好气道:“你的婚,朕赐了。十日之内给朕把婚事办完!”
齐怀墨颓然后退。
不是,就算不能立将军为后也不能强行赐婚让他和别人在一起啊。
狗皇帝你不是人,你没有心!
他正暗中唾骂,贺瑾川却欣喜若狂,大吼一声:“谢陛下恩典!”
齐怀墨瞪大双眼:“啥??”
第10章 《盛世独宠:侍卫不好惹》
萧北玄踏着杀尽天下的步伐回到路上,骑着马怒气冲冲地走了。
齐怀墨目送他离去,感觉自己人傻了。
他的CP,彻底BE。
不对,从一开始他就站错了CP。
这也太难受了。
贺瑾川情不自禁地拍了他一把,笑着道:“齐大人,我太开心了!我真是太太太太开心了!我终于可以娶亦雪了!”
齐怀墨回过头来,嘴角抽抽:“亦雪?哪个亦雪?”
贺瑾川眸光熠熠,脸上带着一丝羞赧:“这世间有无数个亦雪,但只有燕春楼的花亦雪才是我心中所爱!”
他揪出自己脖子上挂着的玉佩,攥在手中,看着远方,神色迷离:“亦雪,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齐怀墨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他终于明白萧北玄为何一直不愿赐婚,燕春楼……那可是青楼啊!而花亦雪则是他们的头牌!
头牌也就算了,这还是个传奇女子。
花亦雪本是萧北玄他大伯晋王的王妃,由于夫妻不睦,她声称宁愿沦落风尘也不愿伺候晋王,于是就真的离家出走去了燕春楼,就这样活生生气死了晋王。
出了这样的事,按理来说花亦雪难逃一死。但先皇与晋王不合已久,巴不得他死,因此不仅没治她的罪,还赐给她“天下第一妓”的称号。
贺瑾川居然要娶她?按礼制他二人绝对不能在一起。
难怪萧北玄当初会给贺瑾川一拳,难怪近日他没什么好脸色。
现在齐怀墨觉得那一拳打得实在太轻了。别说萧北玄,连他也不能接受。
相传花亦雪风骚又放荡,比贺瑾川大十三岁,跟他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齐怀墨心都要碎了。
他真心觉得贺瑾川值得更好的姑娘。
不过,作为一个现代人,齐怀墨也知道自己既不能歧视花亦雪,也无权对别人的恋情指指点点。
但是,就算他俩是真爱,堂堂上将军居然要娶一个风尘女子,还是已故亲王的王妃,说出去朝廷的脸面往哪儿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