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叔他总在掉马 第5章

作者:今夕故年 标签: 仙侠修真 年下 穿越重生

  谢清霁:“……”

  ——年轻人,总是充满活力。

  活了许多年,早就没了争强好胜之心的虚假少年谢清霁摇了摇头,没同意。

  世人皆知风止君一剑动天下,和这剑都拿不稳的少年比剑,那不是恃强凌弱么。

  然而钟子彦才不管,昨晚管事将两个人带回来的时候,他刚好起夜回来,躲在一旁将他们对话听了个七七八八。

  钟子彦出身也不差,是家中嫡出大少爷,从小被宠着哄着长大。但后来他父亲花心,偏爱别人进献的小妾,冷落嫡妻,致使嫡妻郁郁而终,钟子彦对此深恶痛绝,连带着立刻就对谢清霁印象不好了。

  入门试炼的报名早就结束,而谢清霁居然能横插一脚参与进来……多半就是攀上了宗门里哪位大人物,才谋来的特权!

  他回去之后,心有不平,整晚都没睡好,结果今早旁人见他精神不佳,问了问,他没什么防备,下意识就说了几句。

  这才有了一溜儿的传言。

  钟子彦握拳,气愤不已。

  他来飘渺宗,是因为敬仰风光霁月舍身为众生的风止君,想拜入飘渺学习剑术,却没想到,没了风止君的飘渺宗,居然会出现这样以权谋私的糟糕事!

  钟子彦折身回自己桌案前,摸出一把木剑,啪地拍在谢清霁面前:“比比才知道!”

  ——他人小力微没法左右“大人物”,但至少他能让投机取巧的人吃点儿教训。

  决不能让这等人搅乱了飘渺宗、败坏了风止君的遗世清名!

  钟子彦下定决心。

  有热闹看,少年们连授课长老来了都不知道,凑成一堆起哄着比一比。

  谢清霁不知钟子彦给他扣了这么大顶帽子,他本还指望授课长老管一管这群毛头小子,结果抬眼一看,就知道今天这场比试是躲不过了。

  这回来的长老他认识,正是他主峰之下最爱闹腾的那位,谢清霁依稀记得他名号叫明溱——之所以能记得他,还是因为当年谢清霁和司暮的各种流言,就属他传得最起劲。

  也是个唯恐事不乱随时等着添把火的主。

  果不其然,明溱知晓发生什么事后,第一反应就是:“成啊。”

  然后便兴冲冲地抱手立在一旁,等着看人打架,丝毫不知自己已经被前任上司记在了小本本上。

  谢清霁站起身来,叹口气:“我没有……剑。”

  他的长剑风止,早随他一同坠落无归崖了,而身为剑修,谢清霁并不想用别的剑。

  那是对风止的背叛。

  他四处望了望,走到一株矮树前,伸手折了枝半臂长的树枝,轻轻掂了掂:“我用这个吧。”

  谢清霁话音刚落,弟子们就看傻子一样地看着他。

  钟子彦离奇愤怒:“你看不起我!”

  迟舟呆滞了一瞬,想起来弧月来得晚,确实没有分配到木剑,赶紧把自己的递上去:“我有啊我有!弧月用我的!”

  ……

  与此同时,六峰之上。

  宿醉醒来的司暮歪歪斜斜地躺在软榻上,衣衫凌乱,一动不动。

  昨天没用修为压着,像个普通人一样酩酊大醉了一场,今天醒来,他脑壳有点疼,视线迷迷蒙蒙了好一阵才变清晰。

  满室酒香,自个儿身上尤其浓烈。

  司暮揉揉眉心,依稀觉得昨晚好像还发生了一些别的事。

  他翻身坐起,衣袖带落了画卷,骨碌碌滚到地上,整张展开来。

  画纸上空空如也,唯有落款和私印犹在,被泼了酒,化开了些。

  在那旁边,还躺着一张被酒浸透的传讯符,可怜巴巴地皱成一团,都看不出内容了。

  记忆缓慢回笼,少年冷清又沉静的眸在他脑海反复浮现。

  司暮凝着空白的画卷,望了许久,才俯身捡起,缓慢仔细地卷起,收到了枕边一个小巧精致的储物盒里。

  然后他三两下收拾好四周乱糟糟的酒坛杯盏,施了术法让自己恢复整洁干净,推门而出,顺手逮住路过的小弟子,垂眸冷静地问:“昨晚从我屋里跑出去的小家伙在哪?”

  作者有话要说:  吃瓜弟子们已开始撰写新话本《霸道君上的一夜落跑小娇妻(?)》

第5章

  谢清霁是剑修,师从清虚君。

  清虚君是名副其实的修仙道第一人,是他第一次提出仙修理念,开创了修仙道第一个宗门飘渺宗,被千万仙修以“君”敬称。

  然而最开始,谢清霁顶着清虚君徒弟的名头,却是没什么名气的——他的生活太单调了,成日除了闭关修炼就是出门历练,独来独往鲜少与人交流,论知名度,他还比不得修为一般的同门师兄。

  直到后来清虚君神游不知所踪,谢清霁继任飘渺宗宗主之位,才猛然闯入众人视线中。

  意料之中,无数人反对——飘渺宗这块肥肉,早被各种人觊觎着,甚至没了清虚君压着,连宗门内都不甚安宁。

  他们怎么可能让一个默默无闻的、不知几斤几两的人,来独自掌控飘渺宗?

  有人含沙射影,暗示谢清霁配不得这位置,怂恿之下,还真有些自命不凡的炮灰送上门来,要和谢清霁一决高下。

  而其他大宗门暗中窥伺,企图黄雀在后。

  那日恰逢深冬,天色阴沉,风雪纷纷,谢清霁孤身一人,白衣胜雪,握着他的本命剑——风止,翩然而来,神色冷淡。

  一言不发,只举起了手中长剑。

  剑意凛冽,一剑出而风云止,时间都仿佛被凝固。

  在场高修为者无数,竟是无人能抵一二。

  谢清霁削萝卜一般,一剑力破三千敌,轻描淡写的,就将这群心怀不轨的人削了个屁滚尿流。

  自此一战成名。

  那日情景被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千万,谢清霁成了继他师尊之后,第二个被人以君敬称的仙修——修仙道,到底还是以强者为尊。

  ——所以这场比试,钟子彦注定要赢。

  谢清霁哪里拉得下脸来,去欺负一个年龄还不到他零头的小孩子?

  于是当司暮随手掐诀,缩地而来时,迎面撞上的,就是假装不敌、被对手逼得连连后退的少年。

  他只一眼就猜出来这群人在做什么,顺手抬手揽过少年肩头,带着他站稳,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一枝折得七零八落的树枝照脸一怼。

  司暮啧了声,转手捏住谢清霁的手腕,微微用力,让自己免受毁容之苦,短促地笑了声:“别那么热情,我遭受不住。”

  他昨晚喝酒喝断了片,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胡话,只记得有个小家伙泼了他一脸酒,故而一醒来就过来逮人。

  结果万万没想到,这小家伙看见他之后,居然没怂,还敢再次动手——

  自他师叔离开,这百年岁月里,司暮还真没再见过敢这么直接给他甩脸色看的人。

  司暮突然起了逗弄之心,松开谢清霁手腕后,顺手在他脑袋上摸了摸,觉得手感不错,又多揉了几下,将对方原本梳得整齐的头发弄得一团糟,才施施然收回手,面不改色道:“在比剑?来,我教你啊。”

  谢清霁:“……”

  他做不出当众把树枝砸到司暮脸上的失礼行为,只能木着脸当没听见,转身回到人群里。

  场面一度极为尴尬。

  看戏没看够的授课长老明溱适时出来,行了个礼,含笑喊了声“君上”,然后积极地煽风点火:“您怎么亲自过来了?可有看中了谁,要收个徒弟?”

  少年们纷纷醒神,参差不齐地行礼,“见过君上”喊得像几重唱,然后热切的目光嗖嗖嗖地直往司暮身上扎。

  天道生变,降下无数灾祸,风止君以身殉天道后,飘渺宗群龙无首了好一段时间——风止君是飘渺宗里辈分最高的人,司暮仅此之,按道理,这种情况下,司暮该站出来控一控局面的。

  然而司暮也不见了影——他在风止君跌落无归崖后,也紧随而去——在一众宗门弟子震惊的注视中,毫不犹豫地一跃而下。

  好在不久之后,司暮就回来了。

  据说是带着风止君的遗骸——之所以说是据说,是因为众人并没能亲眼看见。司暮是悄无声息回来的,一回来就去了风止君的主峰,直接闭关了十数天。

  出关后,他以雷霆手段,迅速清理了一批试图浑水摸鱼的人,然后成了飘渺宗第三代掌权人。

  众人或许是看在飘渺宗和风止君为大家做出的牺牲、司暮又亲自去替风止君殓骨的份上,带着补偿性的心理,也给司暮安了个“君”的名头。

  司暮对此不置可否,他懒得管。

  其实从某种意义来说,飘渺宗时至今日仍旧是群龙无首的,因为司暮始终没有认下“宗主”这个名头,仍旧以六峰峰主自居,对此宗门中人猜测无数,不过没人敢开口问。

  开口问过的人都被司暮的死亡凝视给盯跑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司暮如今炙手可热是事实,少年们眼巴巴将他盯着,只盼望着他挑自己当徒弟。

  钟子彦赢了比试,本该感到高兴,但眼下场景并不允许他高兴。

  他收起木剑,随着大众一起行了礼,在明溱的示意下也退回了人群中,然后悄悄打量司暮。

  别的少年看司暮,眼底都是殷切而充满盼望的,唯独他眼底只有狐疑和猜测。

  昨夜他怕管事发现,并不敢走得太近,有些话听不太清晰,但他好像是……有听见君上两个字。

  只是当时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弧月空降一事上,一时竟也没反应过来,今天见着了司暮君才恍然大悟——

  飘渺宗里,如今能被以“君上”称呼的,除了司暮,再没别人了啊!

  弧月搭上的大人物居然是司暮君?

  钟子彦下意识觉得不可能,弧月要真搭上这么个大人物,何苦还要来和他们一块儿参加历练?

  然而下一刻他就听见司暮君轻笑一声:“有啊。”

  司暮君懒懒散散地朝谢清霁的方向一抬下巴,饶有兴致道:“我觉得他根骨不错,有心要收他为徒,明溱,你替我去问问他肯不肯?”

  众人登时神色各异,特别是钟子彦,憋着气,一张脸红了又青青了又白,最后定格成锅底黑。

  站在他旁边的、和他同住的另一个少年章浩,察觉到他情绪反复波动,试探性地叫了声:“子彦?你怎么了?”

  钟子彦紧紧盯着谢清霁,没吭声。

  章浩就以为钟子彦是抹不开面子——明明自己赢了,被君上看中的却是输了的对方,这事儿搁谁身上都受不住。

  章浩出身市井,年纪小小就看惯人情世故,他发现钟子彦挺厉害之后,预测对方前途不凡,便时常有意讨好对方,想趁早打好关系,以后好攀附着往上爬。

  此时见钟子彦心情不好,他赶紧宽慰道:“子彦,就算君上收了他为徒也没事,你这么优秀,肯定能拜入飘渺宗的,到时候……”

  他自以为是地劝慰了一通,末了还情真意切地反问了一句:“子彦,你说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