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今夕故年
偏生谢清霁在别的事情上都还能硬气几分,一提及小狐狸,他就自觉气势弱了,说话都没了底气。
也就只能憋闷地任司暮调侃。
中秋佳节确实要比平时热闹许多,民间普通百姓要远比仙修们更看重这些节日,而中秋又是有放花灯的传统的,于是大白天的,就有不少人开始卖起了花灯。
谢清霁没见过这样小巧的玩意儿,路过一个小摊时,又忍不住悄悄多看了一眼。
这一眼,就看见了一盏特别的花灯。
旁的普通花灯大多是做成莲花形状的,这盏也是,不过它新奇就新奇在,那莲花心处,除了一截蜡烛,还卧着一只粉色的小狐狸。
小狐狸团着蜡烛,尾巴微卷,脑袋微歪,好像在专心致志地守着蜡烛。
还有这样的灯……
谢清霁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怕司暮发现,又飞快地收回了视线,掩饰性地看向前方的酒中客和刀客。
那两人也在买花灯。
中途有一段路他们没跟着刀客和酒中客,这两人也不知说了什么,好像关系又恢复亲近了。
酒中客捡起两只花灯,对比着,似乎在念叨着什么,刀客看着他,眼底复又泛起笑意。
他们说要逛街,就还真老老实实逛了一天,除却中午去吃饭的时间。
大街小巷来回走了十来遍,走得小摊贩都认得他们了,见他们走过来一回,就笑呵呵地打一回招呼。
就这样一直走到了夜色渐深。
酒中客的思绪从混沌到逐渐清明。
今天不设宵禁,许多人踏着夜色出来玩闹,其中不乏许多年轻男女,成双成对的。
这是他们难得的相约时光。
他们亲密地走在一起,去游街、去买花灯,然后到河边去点燃、许愿、放到水里去。
长长的河边,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桥头树头,多的是含羞对望的年轻男女。
酒中客站在河边,看见一对牵着手的年轻小情人路过,思绪终于彻底清明。
——比兄弟还亲的关系还有什么?
——还有亲密无间的爱人。
他深吸一口气,越想越明了。
他本就不是什么懵懂无知的年轻小儿,也从不扭捏作态,之前没想明白只是当局者迷,现在一旦想清楚了,便恍然,然后决定立刻行动起来。
这所谓行动,便是找刀客表个白。
酒中客把花灯往怀里一揣,拉着刀客找了个暂且还没人的树头下,站定。
刀客本来正准备点燃花灯放河里呢,突然被他拉走,有点疑惑,不解地看着他。
然后他便看到向来神情洒脱漫不经心的人突然肃了神色:“哥。我给你说件事吧。”
声音也是难得的严肃。
刀客心头一突,下意识低头看了眼手里的花灯,心莫名提了起来……他方才朝花灯偷偷许了个很过分的愿望,不会被酒中客听见了吧。
“哥,咱们不做兄弟了吧。”
刀客猛然抬头,神情错愕中闪过一丝慌乱,他张了张口,发现嗓子都黏在了一起,说不出话来,正惊慌间,却又听酒中客一字一句格外清晰道:“咱们换个关系。当情人,怎么样?”
……
明月高悬,星辰散落,万里无云。
谢清霁不喜欢在人群中挤来挤去,虽然自酒中客和刀客出现后,他们在秘境里就成了隐形人——他们从众人面前走过,众人也看不见他们。
不过司暮还是很照顾谢清霁的心情,带着他去桥上站着。
大家都涌入河边放花灯了,桥上的人反倒不多。
谢清霁放眼望去,河面上星星点点的全是花灯,各式各样,灯火明灭,顺着水慢慢悠悠地飘走。
整条河仿佛一条会发光的锦带。
谢清霁目不转睛地看着,忍不住又想起来那只卧着小狐狸的花灯。
不知道那只小狐狸花灯有没有被人买走,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放到河里……他视线掠过满河面的灯,又转到河边放花灯的人群中。
看着看着谢清霁看见了树下的两个人,一愣,下意识就转手拽了拽司暮:“……他们在做什么?”
原本还分开站着的两个人,不知什么时候就抱在了一起,还……
谢清霁还待仔细看他们,眼前一黑,司暮抬手掩住了他的眼。
“司暮!”
谢清霁微恼,抬手握住司暮手腕,想把他的手拉下来,却听见司暮悠悠说了声:“小师叔,人家小情人接个吻,非礼勿视。”
谢清霁的动作就顿住了,他回想了一下两人的姿势,耳根子慢慢红了,他沉默了一会,小声道:“……那你也非礼勿视。”
司暮“唔”了声,眼角扫都不扫一眼河边,眼前有美景,他做什么还要惦记别人的。
他看着谢清霁不知不觉染上绯红的耳垂,有些意动。
“小师叔。”
“嗯?”
司暮一手捂着他的眼,一手揽着他的肩,将他带转过身来。
“非礼勿视,但是可以学。”
司暮感觉谢清霁长长的眼睫毛微微颤了颤,扫得他掌心痒痒的。
他笑眯眯道:“小师叔,要学吗?”
司暮松开手,望见了一双清澈明亮的眸,眸里倒映着一个他。
也只有一个他。
作者有话要说: 非礼勿视,请大家自觉捂眼睛。(正直.jpg)
第51章
捂在眼上的手松开了,谢清霁从黑暗中回神, 便对上了司暮专注的视线。
他和司暮对望了片刻, 不知这么的, 突然觉得口干舌燥, 讷讷地“啊”了一声,问:“学……学什么?”
司暮道:“他们在做什么, 我们就学什么。”
谢清霁有一瞬迟钝, 顺着司暮的话想起来方才看到酒中客和刀客在做什么。
……他们在亲吻。
谢清霁又气又赧然, 抬手要打司暮:“胡言乱——”
他话音未落, 司暮忽然勾唇一笑,两手把住他的腰,就跟抱孩子似的, 轻轻松松地把他抱了起来。
又将他放在了桥是石栏边坐着。
谢清霁猝不及防,手扶在司暮肩头, 稳住身体:“你又做什么……”
石栏不算很高,但谢清霁坐上去后, 立刻就比司暮高了小半个头。
他懵了懵, 下意识要跳下来。
司暮却上前半步, 身体微微顶住了他的两条腿, 不让他乱动,尔后松了手, 却不缩回,伸长一拢,在谢清霁腰后十指扣紧。
这腰, 恰能满他怀。
司暮笑道:“小师叔。”
这个姿势让谢清霁觉得自己变成了个孩子,他不自在地动了动,轻咳一声,低头,故作镇定:“怎么了?”
司暮的视线越过他,落在他身后一条望不见尽头的花灯河上。
他道:“今晚月色很好,星辰漫天,河里的花灯数都数不清……小师叔,你觉得这景致好看吗?”
谢清霁不明所以,随着他的目光,回头望了眼。
河里的花灯越来越多,一盏挨着一盏,盛着无数人的心愿,轻轻柔柔地顺着水往远处飘。
谢清霁从没见过这般场景,望了片刻,才回过头来,谨慎道:“好看。”
司暮就好似在单纯地同他闲聊:“那你喜欢吗?”
谢清霁不疑有他:“喜……”
未说尽的“欢”字被司暮咬断在齿尖,模糊在紧贴的唇间。
司暮一仰头,就准确无误地吻住了谢清霁的唇。
谢清霁错愕之下没反应过来,毫无防备的唇犹自微张,立时失守。
司暮一改近日温和作态……或许说,是终于恢复了强势的本色,一顿攻城略地,霸道而不容拒绝的气息瞬间侵占了他唇舌间。
谢清霁彻底懵掉了。
很久远以前的那次渡酒,也不过是双唇相依一触及分,哪里有像这次这般缠绵着久久不分。
谢清霁脑子一片空白,被动而木讷地任由司暮追逐纠缠,甚至都忘了呼吸、忘了吞咽,只茫然而无力地推拒。
然而徒劳无用。
他想抬头躲过司暮的禁锢,可司暮好似猜到了他的想法,抬眸扫他一眼,环在他腰后的手便不轻不重地揉了揉他的尾椎骨。
谢清霁原本绷得死紧的身体立时一颤,脊椎处的灵脉仿佛被充沛而滚烫的灵力冲刷而过,瞬间带起一片酥麻。
他登时泄了气,没能忍住,一声柔软的哼唧声从唇齿间悄悄溜了出来,又被司暮凶狠地吞了下去。
这短暂的一声哼唧,谢清霁自己也听见了。
他只觉浑身的血液在霎时间都涌上了脑海,整张脸烧得发烫。羞耻得连藏在鞋履里的脚趾头都忍不住蜷缩起来。
他眸光涣散了片刻,又聚焦起来,和司暮对视。
司暮也在一瞬不瞬地望着他。
沉黑明亮的眸里,融着漫天月色,映着满天星光,而他就藏在司暮眸底深处,被月色与星光包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