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遥的海王琴
贺明睿抬手一掷,签子入壶,说:“他高傲的很,当初那么多大儒想要收他为徒,都让祖父拒绝了。”
“可王阁老却是朝廷重臣,又是祖父座师,他要是有野心就不想给大皇子拉拢拉拢吗?”
贺明睿看他,“那外祖是什么意思?”
李祖辉笑了笑,“明睿,跟你提个醒,你有没有发现大皇子自从让贺惜朝当伴读之后很不一样!”
贺明睿说:“当然,以前他根本不会做惹怒皇上的事情,现在他倒是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出格地简直让人瞠目结舌,谁不在看他的笑话。”
李祖辉摇了摇头,“不对。”
贺明睿皱眉,“怎么说?”
“上书房皇子互殴的事情可还记得,他只不过被打了二十板子,另外二十板子是贺惜朝的不算,可你们呢,白挨打了不说,所有人二十板子加《孝经》,皇上还下圣旨斥责,他倒是成了苦主。再接着,他为了一个伴读直接威胁徐直,看起来很是背德叛逆,可结果呢,依旧不过二十板子,徐直却没了命,贵妃娘娘丢了妃位。再往后,严子文四十杖直接瘫在床上,而他什么事都没有……那么多的事情,你发现没有,他虽然惹怒皇上,可最终的结果往往倒霉的是别人。”李祖辉很有深意地看着他。
贺明睿沉下脸色,“你是说他并非自暴自弃,而是有意为之,可这也太危险了吧,皇上如今对大皇子可是非常头疼,一句夸奖都没有。”
“看,这对主仆可把你们都骗过了,若真遭到皇上厌弃,别说是头疼,提都懒得提。”
贺明睿讥嘲了一声,“表哥倒是懂的很多。”
“我也是偶尔间听到祖父跟爹的谈话才想明白,虽说咱们李家支持三皇子那么多年,改弦更张不易,可谁让贺惜朝也是祖父的外孙呢?不需要多少亲近,只要有这层关系就够了。将来不管是条退路,还是一枚棋子,贺惜朝能够走地更高一些,祖父是乐见其成的。”
贺明睿的脸色隐晦不明,他忽然道:“你说我祖父知不知道。”
“都是老狐狸,怎么会不知道,更何况大皇子也是魏国公的外孙,不然贺惜朝的族谱是怎么上去的?”
贺明睿冷笑了一声,接着他看向李祖辉问:“那你呢?”
“我自然是站在你这边的,咱俩才是嫡亲的表兄弟。”
“大哥,该你了。”远处的孩子正朝这边喊着。
“来了。”李祖辉拍了拍贺明睿的肩膀,“你若觉得我说得对,那就得尽快告诉娘娘和姑母,早做准备。”说完他就往前面去了。
当贺明睿和李祖辉还在担心贺惜朝成为王阁老弟子的时候,贺惜朝已经干脆利落地拒绝了。
李侍郎很不解,以他的观察,贺惜朝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不应该会放过这个机会。
他眯着眼睛打量着从来没接触的外孙,便听到这孩子说:“外祖,和孙儿谈感情就好,这学业上的事情您就别操心了。毕竟徐直是怎么为难我的,我还记得非常清楚,对于王阁老,我敬而远之。”
“这可就意气用事了,惜朝,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听外祖一声劝,斟酌利弊之后再做打算。”李侍郎颇有深意地说。
贺惜朝的视线在这间书房里飘过,墙上名人字画,格架上都是珍贵摆件,书桌上的文房四宝,他虽不太懂,也也知道是稀罕物。
他收回视线笑道:“多谢外祖,不过还是算了,我拒绝了那么多名师,忽然接受了王阁老,就得罪了太多人,斟酌之后觉得,不划算。况且……”
他微微抬起下巴,自信且张扬地说:“王阁老教不了我什么,对于科举我没觉的是件难事,自然也没打算找个师父约束。”
李侍郎虽对这小子的狂妄很是不悦,不禁泼冷水道:“为官可不是只会读书就行了,看看那些翰林院呆了一年又一年的老进士,就知道人脉有多重要……”
“可我是大皇子的伴读。”
李侍郎冷笑一声,“大皇子?区区毛头小子要是朝中无人,身份再高贵也是枉然。”
贺惜朝点头,“似乎挺有道理。”
李侍郎循循善诱,“所以王阁老不重要吗?”
“外祖,说得好像只要我答应,王阁老就会立刻站在大皇子这边忠心耿耿地替他办事一样,您确定吗,这么容易?”贺惜朝反问道。
李侍郎笑了笑,“你如此聪慧,总能有办法的。”
这话可真不要脸,贺惜朝有这么好糊弄的?
“也许有另外一种可能。”他忽然放低声音说,李侍郎微微皱眉,就听到他继续说,“也许……大皇子可能就因为我是王阁老的徒弟,跟李家牵扯太多之后就不会再那么信任我了。”
闻言,李侍郎眼中顿时一凌。
贺惜朝心中嗤笑,然而面前他却一摊手,“相比起一个阁老众多学生当中一位,一个李家的好外孙,纠缠太多关系在身,我更愿意做大皇子身边最独一无二且纯粹的那个,您是说不是,外祖?”
李侍郎深吐一口气,笑道:“果然聪慧。”
贺惜朝提了桌上的茶壶,给李侍郎续上说:“人最忌讳地便是看不清自己的立场,什么都想要,什么都不放弃,很有可能什么都得不到。惜朝虽然狂妄,却还是知道自己的斤两,没那能力周旋在如此复杂的蜘网里,外祖,请原谅惜朝的不识抬举,请喝茶。”
李家的席面上,大家笑语晏晏,李侍郎对贺惜朝很重视,夹了好几筷子,令人侧目。
贺明睿看着贺惜朝坦然受之的模样,一转头就看到李祖辉带着深意的目光,眼神不禁暗了暗。
席面结束,也就该回了。
贺惜朝向李夫人告别后,便在屋外等着李月婵,却发现在李月婵身后还跟着两个陌生的小丫鬟,十二三岁的年纪,身着粉色杏色的衣裳,一个圆润,一个苗条,相同点都很好看,等再大一些,便是美人胚子。
他转头看向又看向二夫人,同样的两个人。
什么情况?
马车上,李月婵无奈道:“这是母亲赏的。”
什么?贺惜朝觉得自己听错了,“所以您就这么接受了?您知道这两人是来干什么用的?”
李月婵说:“娘也知道这不妥,不过长者赐,不好辞,要不要搁屋里头你自己打算。”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贺惜朝真觉得他娘脑子有点问题。
他定了定神道:“您既然知道不妥,为何要接受?我是大皇子的伴读,可以说是他最信任的人,我身边一丝一毫的马虎都不能有,您倒好,给我弄两个一看就知道别有用心之人进来。”
“不是,惜朝,娘也不想要,可是那个时候若是说不,你外祖母定然不悦,娘好不容易才缓和了关系,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