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遥的海王琴
可无奈贺明睿的院子几乎被二夫人一手把控,他身旁的伺候的人虽一应俱全可都是经过严格筛选,一发现小心思第二天就能找不到人。
而安云轩,若贺惜朝不想要,就没人能送进去。就是魏国公赏赐的,他都能顶回去。
是以,不管是贺明睿还是贺惜朝,她们都没机会。
然而,今日从李家回来,她们看到了什么,来了四个漂亮陌生的姑娘,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干什么来的。
李家真是好手段,可谁让都是李家女儿呢?
众人还在叹息的时候,忽然安云轩叫了人牙子来,夏荷几乎毫不留情地让牙婆将这一粉一杏给带走。
这俩丫鬟跪在院子里哭的梨花带雨,抵死不从。
“我们姐妹是跟着姨娘来伺候少爷的,也过了明处,如今少爷的面都没见着,不知道犯了什么错让夏荷姐姐容不下我们,可是问过姨娘,问过二夫人?”粉色衣裙一边哭,一边质问着。
杏色衣裙的也道:“是啊,我们好歹也是李府出来的,嬷嬷精心教导了许久,就怕给夫人丢人,可现在包袱都没放下,就要让人牙子带走我们,也太不将李府放在眼里。夏荷姐姐好歹是国公府的一等丫鬟,岂是不知其中利害关系?”
夏荷站在她们前面,掀了掀眼皮微笑道:“姨娘头疼着呢,此等小事就不必打搅她,如今你俩的生契就在少爷手里,他放话不想要你们,这安云轩就没有你们的容身之所。至于二夫人、李夫人……安云轩的事情,她们管不着。”
“夏荷姑娘好大的口气。”夏荷话音刚落,安云轩门口便走来了两个嬷嬷,她们各带了一小丫鬟,一个孙嬷嬷,一个顾嬷嬷,分别出自鹤松院和蘅芜苑。
“如今,二夫人管家,夏荷姑娘觉得二夫人管不到安云轩?”顾嬷嬷冷笑问。
自从贵妃重新掌权,二夫人也拿回了管家对牌。
孙嬷嬷也耸拉着法令纹,“看样子是连老夫人一并没放在眼里。”
夏荷看着这两位到来,柳眉微蹙,她欠了欠身,笑道:“不过是安云轩的一点小事,何必劳烦两位嬷嬷来一趟呢?”
“怎么是小事,李府乃魏国公府姻亲,若是不想要人,当场拒绝了便是,何必带回来,这带回来了地都没站稳呢,就要发卖,这是诚心让李贺两家?魏国公府岂能容下这等心怀不轨之辈!”顾嬷嬷义正言辞道,一双厉眼直射夏荷。
孙嬷嬷瞥了她一眼,淡声道:“别以为离了老主子,收了一点小恩小惠,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不过一个奴婢,你跟她们有什么区别?”
这她们便指代着地上的两人。
夏荷咬唇,两手悄悄地握成拳,她深吸了一口气道:“嬷嬷说的没错,心怀不轨之人就不该在这里。奴婢是一个卑贱之人,所做无非听从主子的命令,跟嬷嬷其实没什么两样。奴婢现在在安云轩,幸得惜朝少爷赏识,管着这一亩三分地,便不能让主子失望。这两个人,少爷看她们不顺眼,就不能在安云轩呆下去。”
“长者赐,不敢辞,惜朝少爷可是秀才老爷,这等道理总是懂得吧?”顾嬷嬷脖子一抬,往前一站,“大齐以孝悌为先,惜朝少爷今后入朝为官,若是传出不敬长辈之嫌怕是有碍仕途,这个后果你个丫头能担当的起吗?”
夏荷闻言愤愤道:“嬷嬷这话就有意思了,合着若是少爷铁了心不留这俩人,这不孝不悌就得人尽皆知,这是嬷嬷自己的话,还是代表了二夫人?”
“好一个刁钻的丫头,竟敢攀扯主子!”孙嬷嬷怒道。
“二夫人是主子,本少爷就不是喽?”
贺惜朝从书房里转出来,他的身后跟着春香,一看就知道这丫头看对方来势汹汹,去报信了。
“少爷,奴婢没用,这点小事都没办好。”夏荷朝贺惜朝欠了欠身。
贺惜朝看向孙嬷嬷和顾嬷嬷,见她们没动,忍不住笑了,“看样子,两位嬷嬷是等着本少爷给你们行礼呀!”
孙嬷嬷跟顾嬷嬷僵了僵脸皮,一同福身,顾嬷嬷道:“少爷勿怪,是老奴太生气,夏荷这丫头仗着您的宠爱,作威作福,老奴一时间便失了礼数。”
“礼数?不是口口声声指责本少爷不敬长辈,教我做人吗?我还以为说这话的不是个奴婢,而是二夫人跟老夫人本人呢!论作威作福的本事,夏荷还欠缺了一些。”贺惜朝淡淡地瞥了一眼夏荷,“学着一些,别给本少爷丢人。”
“少爷教训的是,奴婢自当以两位嬷嬷为楷模。”夏荷诚恳道。
“惜朝少爷,老奴也没说错。”顾嬷嬷作为二夫人身边的掌事嬷嬷,自是看不惯他,便道,“任何有规矩的人家,哪家晚辈不是对长辈恭恭敬敬,惜朝少爷自从到了府里,面对老夫人,二夫人,说顶撞就顶撞,伶牙俐齿气病了老夫人多少回,如今凭着任性,李家夫人赐的人也说不要就不要,可曾将国公府的名誉看在眼里,长辈放在眼里?也就老夫人,二夫人仁慈,不与计较。”
贺惜朝看着顾嬷嬷那不忿的模样,点了点头,夏荷往前一站道:“说到规矩,国公爷跟前的贺祥都跟少爷恭恭敬敬,顾嬷嬷又是仗着什么身份对少爷大呼小叫。任何有规矩的人家里,主子们的礼数先不谈,奴婢以下犯上却是放哪儿都得重罚的。”
顾嬷嬷气地双眼冒火,一个黄毛丫头都敢对她说重罚,她倒要看看难不成贺惜朝还能真将她怎么样。
贺惜朝今日窝了一肚子火,正没处发泄,他笑眯眯地等着,眼中杀机一现之时,孙嬷嬷一把拉住顾嬷嬷,笑道:“二夫人不知道说过多少了,你呀,这执拗的脾气就是改不了,少爷再不是,岂是我等能够说的,回去,自己找二夫人责罚吧。”
别看安云轩小,可在这国公府里还真是特殊的存在,无他,就因为魏国公的重视。
贺惜朝要是抓了不敬的罪名在魏国公面前闹一闹,顾嬷嬷难道以为魏国公会手下留情?
有点可惜,贺惜朝的确很想杀鸡儆猴一下,况且还是自己送上门来的,不过算她们识趣,“行了,不就是两个人吗?不仅我这儿有呀,大堂哥那边也收下了,觉得怎么样?”
顾嬷嬷深深吸了一口气,稳定情绪回道:“两个丫鬟知情知趣,大少爷自然是觉得好。”
孙嬷嬷也劝道:“惜朝少爷也别一味地往外推,两个丫鬟而已,您先使唤使唤,若是不好,再发落了也行呀,也能给李府一个交代。”
贺惜朝没搭理孙嬷嬷的话,只是点头,“堂哥用的好,我就放行了。夏荷,把身契给顾嬷嬷,让这两个也一同伺候堂哥去,就当做我这个做弟弟的一片心意。另外,既然是我院子出去的,你有空去照看照看,别地儿都没站稳,人就不见了。”
贺惜朝此言一出,夏荷差点喷笑出来,连忙将将人的身契塞进顾嬷嬷手里。
“惜朝少爷,这怎么能行!”
“怎么不行,我是没有堂哥的好定力,这俩漂亮姑娘杵在眼前,我哪儿还有心思看书呀。要是因此耽搁了考不进举人,这好心送人过来的那位,以及苦苦劝着留下的两位,是不是良心过意不去了?”贺惜朝讥嘲地一笑,“外祖母都说了,咱俩是兄弟,一家人,互相该帮衬,请堂哥将我这儿的红袖添香分担了吧,多大点事。”
贺惜朝懒得掰扯,转身回房,不过走了一半,他又忽然回头,带着一丝冷意道:“若是还不带走,我得跟祖父好好聊聊两位背后的别有用心了,滚。”
夏荷看着顾嬷嬷不情愿地将两人带走,轻吁了口气。
而贺惜朝则走进了李月婵的屋子,李月婵正坐在窗前,看着他。
“娘都看到了吧,您的一步退让,儿子得花多大的力气才能麻烦丢出去。”
“惜朝,娘对不住你……”李月婵眼睛一直都是红的,如今有沁了水。
可贺惜朝看得太多了,心肠不免麻木了一些,“院试马上就到了,若真传出我不孝不悌的话来,功名说不定还真没了。”
李月婵惊了惊,只见贺惜朝疲惫地揉了揉鼻梁,“这几天我都没有好好看书,尽忙着这些琐事。娘,宫里头我步步为营,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差错,我本以为回家能松快一些,可好像比在宫里都累。”
“惜朝。”李月婵伸手抚着贺惜朝的眉间褶皱,“娘知道错了,再也不会了,以后都听你了,好不好?娘心疼你……我本来想来帮帮你,可是我反而让你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