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遥的海王琴
“不是的。”贺惜朝说,“您只是祖父,不是爹娘,没有这个应尽的责任。再者,爹当初自己走的决绝,与贺家断了关系,您更无需照顾我们。说来愧疚,娘没那本事,我自己的私心,不想生活困顿才厚着脸皮求您收留,哪儿还有这个脸再怨恨您。”
贺惜朝秉持的依旧是后世小家庭的观念,所以他不会觉得贺家家产他理所应当地有一份。
而处处忍让着贺明睿,不过是因为爹娘对不起二夫人,同时也是给魏国公的面子。
“你从来都没说过。”魏国公道。
贺惜朝低低地笑起来,眼里带着狡黠,“说出来您更偏心了怎么办,虽然道理是这么讲,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干嘛自己套个枷锁上去。宠爱嘛,谁不想争取?”
这才是贺惜朝,魏国公忽然跟着一笑,感慨着,“你啊!”
“祖父,每个人的人生都是自己的,做出的原则好坏也该自己承受,这才是长大。堂兄能自己拿主意,这是一件好事,您实在无需太过介怀,是不是?”
贺惜朝说到这里,魏国公忽然释然了。
门口忽然传来敲门声,接着贺祥提着食盒推门而进,“国公爷,面来了。”
“这味儿一闻就知道特别好吃,祖父,有胃口了没?”贺惜朝看着贺祥端出一碗什锦面,大厨所出必然色香味俱全。
魏国公瞧着他垂涎的模样,忍不住吩咐道:“让厨房再做一碗。”
“孙儿不饿,就是看着您吃面,觉得真不容易。”贺惜朝一手支着下巴,侧着脸瞧着魏国公说,“祖父,以后再怎么不高兴,也别不吃饭,饿着的感觉,很不好受。”
“怎么,你饿过?”
“是啊。”
魏国公皱眉,“什么时候的事,阿钰还让你饿肚子?”
“我不记得了,反正很久以前的事,可那种感觉我却记得很清楚。”贺惜朝神情有些恍惚,上辈子幼儿的时候,他似乎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只有那份孤独似乎印在骨子里,难以抹去。
贺惜朝回过神,看着魏国公碗里的面,忽然道:“祖父,分我一口呗。”
魏国公挑着面看这小子一点也不讲究地凑过来吸溜了一口,忍不住道:“要不,拿个碗过来,老夫一个人也吃不完。”
贺惜朝抹了嘴,摇头,“不用,我就解个馋而已,您快吃吧,早点吃完,早点休息,年纪大了,可不能任性。”他拿了一颗红皮花生,在手心里碾碎,去了红衣,扔进嘴里,弯着眼睛嚼着吃。
魏国公便不再多言,吃面喝汤,他是真的饿了。
贺祥来收拾碗筷的时候,看到魏国公面前空着的碗,忍不住感慨道:“还是惜朝少爷有办法。”
贺惜朝淡笑不语。
“走吧,老夫要歇息了,你也回安云轩去,今日,你受累了。”魏国公说着吩咐贺祥,“你送他回去。”
“是,国公爷。”
三松堂虽是书房,可旁边也有卧房,有时候魏国公懒得回后院,便歇在这里。
贺惜朝起身,理了理衣裳,向魏国公告辞。
魏国公看着他,忽然道:“你也别老是住英王府,国公府又不是没地方给你住,这里才是你的家,有时候找你说说话,祖父也找不到人。”
贺惜朝脚步一顿,回过头来。
“听到了没有?”
这话跟平日里命令的口吻多为不同,贺惜朝从里面听出一份无奈和请求来。
时日至今,高高在上的魏国公发现这偌大的府邸,居然没有一个可亲近之人,其实也挺可悲。
贺惜朝拢了拢袖子,他回过头说:“祖父,不管贺明睿怎么样,也不管魏国公府何去何从,将来您若愿意让我贺惜朝养老,我定然奉养到最后。”那带着贺钰的轮廓,长相却更出色的面容上,目光坚定而柔软,“没有任何条件,惜朝心甘情愿。”
第二日,二老爷带着贺明睿天不亮便跪在三松堂外。
“国公爷没怎么为难,跪了不到一个时辰,国公爷就让贺祥将他们叫进书房去了,说了会儿话之后,他才上朝去。”
贺惜朝一边吃着早饭,一边听夏荷禀告。
他点点头,“我知道了,我娘呢,她还没起吗?”
夏荷道:“姨娘身体不舒服,正躺着。”
贺惜朝惊讶地问:“怎么不请大夫?”
夏荷看着他,无奈地说:“昨日圣旨一下,大少爷尚了公主,姨娘就不舒服了。”
贺惜朝于是没有再说话,他将包子吃完,喝了口豆浆,擦了手才说:“我就不去看她了,你们照看一点。”
“是。”
贺惜朝午后便回到了英王府,正好萧弘下朝回来,两人一起用了午饭。
萧弘问他:“贺明睿怎么忽然尚公主了,父皇之前也没透露过这个意思呀?”
贺惜朝说:“是他自己求得。”
“啊?”
“一见钟情,二见倾心,非卿不娶,你相信吗?”
“不信,可我想不明白,外祖怎么着也会给他娶一门能帮衬的媳妇儿,我的大妹妹除了身份能有什么?”
贺惜朝嗤笑了一声,“保命呗。”
毕竟是驸马爷,哪怕将来事发,皇上看在大公主的份上也很有可能留下贺明睿一命。
若是萧弘上位,好歹是妹夫,也不能毫无顾忌地下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