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遥的海王琴
帝王给了朝臣一个错误的暗示,所以这些年来萧弘淡出人群之外,每每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给人第一印象便是:哦,这位皇子又做了什么荒唐事?
一笑而过,片叶不留心。
可现在,几乎所有的目光都落在这位皇长子身上。
两位皇子相继受封,一个顺,一个礼,虽说都是美好的寓意,可相比起萧弘的英,其中期许赵然若是。
如今萧弘的一言一行被人探究挖掘,他的优缺点被无限放大,支持他的和不支持他的都在他身上找着佐证,一点小事都能成为弹劾或者表彰的理由。
这样完全暴露在阳光之下,虽在贺惜朝的意料之中,可真到来还是有些头痛,他点了点头,肯定道:“是,我之前没考虑周全,如今有些被动了。”
谢阁老从取出一封折子,“你看看。”
贺惜朝展开,快速一阅,顿时眼睛一眯,冷笑道:“这人要么是个蠢货,要么是别人指使的。”
“不管他背后是谁,有了这一个起头,接下来的朝堂可就热闹了。”
贺惜朝抿了抿唇,眼中带着一抹寒意,“皇上千秋鼎盛,提议此事不仅为时过早,而且还多余。说句不好听的话,英王殿下就算不再进一步,以他的身份,照旧是顺位第一人。所以凡是提议者,皆是别有用心,意在挑拨离间,提醒皇上防备大皇子。”
谢阁老喝完了杯中的茶说:“便就是如此,你又能奈之如何?”
贺惜朝将折子收起来,递还给谢阁老,在这个过程中,他眼里的寒峭渐渐消失了,只剩下无波无澜,他给谢阁老续了杯,唇角往上一弯似有所指地问:“老师特地提醒我,又带了折子,这是……在帮我们?”
“关门弟子,不免多照看几分,英王殿下行事还算有度,可期。”
不过谢阁老能做的也就这些,再多的他不会帮,更不会将此事压下,今日之后,明日他便会呈给天乾帝。
贺惜朝宛然一笑,“这就足够了,多谢老师。”
他给自己也斟了一杯,小口小口地品茗,一点着急之态都没有。
谢阁老不免好奇了起来,他又问了一遍:“惜朝,你待如何?”
“惹不起,还躲不了吗?”贺惜朝道,“殿下也该出去见见世面了。”
管立不立太子,反正萧弘不在京,随便吵成一团都无所谓。
而此刻,清正殿的饭桌上
天乾帝在萧弘已经吃了两碗饭,夹筷子的速度慢下来之时,放下了筷子。
他一放,萧弘便跟着停筷。
黄公公上了解腻的茶,天乾帝便问道:“怎么忽然想去江东,跟着修堤坝?”
萧弘点头,“不管底下的人说得有多困难,儿子就想亲眼去看看,试问先秦都江堰都能成功,为何区区一个奎梁县的防洪堤坝修不好,若是堵不行,能不能疏,引流出去?”
“你有法子?”
“没有,儿子不懂水利,可天下能人多,不可能都不懂?滨河渠不是挖完了吗,让那些匠人一同跟着我去,结合当地,我倒要看看能不能成!”萧弘眼里带着决心,“每年粮食加银两,还有人力,换算一下,一次赈灾得要百万两,这十年下来,能修多少沟渠?没道理修不好,省下来的银子您干什么都成。”
这些道理天乾帝怎么会不知道,可修建水利辛苦艰难,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便耽搁下来。
“你有这个心,朕很高兴,可路途遥远,会很艰苦……”
“儿子不怕。”萧弘接口道,“您什么时候见我怕疼怕累怕苦过,只要这事能成,所有一切都值得的。而且父皇,我从未离过京,我想出去看看。”
雏鸟长成只需要一个飞翔,或许翅膀未硬,还飞不稳,可若是一直拘着不让飞,就永远也飞不起来了。
天乾帝看着定定望着他的萧弘,忽然间觉得心口有些酸涩。
他忍下了那股不适,佯装笑骂道:“原来说了半天,你不过是想离京游玩罢了。”
萧弘似被说中了心事,不好意思笑起来,他扒住天乾帝的胳膊,讨好道:“顺便而已,这修堤坝是要事,我不会耽搁的。”
天乾帝没说话,萧弘只能继续央求:“您还年轻,身强力壮,儿子才能放心地出去玩……办差事。天下这么大,老是拘在京城,眼界有限,人说百姓疾苦,可京城的百姓相对富足,我不知道真正的苦难能到什么程度。江南繁华之地,能与京城有多大的区别。人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天下大事虽最终奏向朝廷,可往往经过润色的笔墨总是离事实相去甚远,我想看看最真实的大齐,听听最质朴的百姓心声,父皇,行吗?”
行吗?
他能不同意吗?
然而天乾帝没有同意,他是个父亲,担忧且舍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 遥:阅兵看了嘛,果然穿上军装的男人长相普通都特别帅,身材倍儿棒!
贺惜朝:赞同
萧弘:我的身材也很棒,惜朝,你摸摸!
第145章 复请太子
三日后乃是大朝会, 户部尚书第三次含泪请辞的时候,帝王终于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至于接替的人选, 没出任何意外,户部李侍郎升为一品尚书。
顺亲王和礼亲王已经跟着上朝, 目光同时瞥向了萧弘。
萧弘感受到这两个视线, 不禁抬起头各回了一个灿烂的微笑, 那看起来依旧愉悦的心情让萧奕跟萧铭却不大高兴, 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不过没关系,接下来……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臣出了列,跪下道:“皇上,臣有本启奏。”
帝王旒冕之后的眉宇顿时褶皱起来, 他想到内阁老呈上来的折子,一丝阴霾出现在他的眼里。
“皇上?”身旁的黄公公小声地提醒着。
旒冕晃动, 天乾帝的视线瞥向了他的长子, 此刻萧弘正在跟弟弟们“眉来眼去”,打算以眼神气死他们,压根没关注到这个跪在地上的大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