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冰糖莲子羹
未过多久,一位身着红袍的明艳少年匆匆赶至,身上散着属于破丹境强者的威压,他来势汹汹,叫这些驻守入口的弟子们立刻就拔起了剑,做出一副防御准备模样。
一个弟子结结巴巴道:“你、你你来做什么?此、此处实属禁地,闲杂人等……等不得入内!”
月见微扫了他们一眼,道:“紧张什么,我若是想闯进去,你们这修为能拦得住?”
“……”
好像说的也是。
月见微道:“先前,可是有人进去了?”
那结巴的弟子红着脸,说:“归元神宗墨峰主闯了进去。”
月见微点点头,道:“那我就在这里等他好了。”
说着,他一撩衣服,便在旁边的一个石头墩上坐了下来。
众弟子面面相觑,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忍不住相互递着眼神。
月见微不吵不闹,只坐在那里像是神游太虚,众位弟子警惕地盯了他一会儿,便不再理会。
片刻之后,墨沧澜尚未出来,便有几位宗门长老赶至此处,看那样子,像是一路颠簸,匆匆赶来的。
“墨沧澜现在何处?”一位看起来颇为强壮的长老开口便问。
弟子道:“还在里面,尚未出来。”
另一位长老点点头,道:“我们便在此处守着。”
月见微见状,站起身来走了过来,道:“几位长老,你们等我沧澜哥哥所为何事?”
那长老朝着月见微打量了一番,狐疑道:“你是……”
月见微说:“我是墨沧澜的义弟,亦是在此处等他出来。”
不待这几位长老开口,月见微便又好整以暇地解释道:“这几日,我和兄长收到了邙山派灭门的消息,我义兄和宋长离是至交好友,自然不相信他能做出这种事情来,便想要亲自去查看一番,想寻出些蛛丝马迹来。”
那长老冷哼一声,一甩袖子道:“宋长离狼心狗肺,杀人如麻,冷酷无情,合该天下诛之,若是你们知道什么消息,最好早日说出,否则,但凡查到你们与宋长离有所勾结,必然严惩不贷!”
月见微摇了摇头,道:“我们怎可能和宋长离有什么勾结,若是有,此时我们如何敢回到邙山派,好叫你们抓个正行?实不相瞒,我和沧澜哥哥,也在寻找宋长离的下落,若是你们有了消息,还请给我传个信,我大哥最近可是茶不思饭不想的,担心得不得了。”
“……”
月见微显然已经猜到这些人前来此处,所为何事,只是墨沧澜的确不知宋长离消息,也不曾参与邙山派一事,给不来他们任何想要的答案,月见微便率先替墨沧澜解释一番。
不久之后,入口处有了些许动静,只见墨沧澜面色沉沉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道宗的长老见到墨沧澜,先是斟酌了一番彼此之间的修为差距,才轻咳一声,生怕怠慢似的说道:“墨峰主,敢问你进去之后,可有什么新的线索?”
墨沧澜扫了他一眼,道:“你是何人?”
“……”那长老拱了拱手,道:“在下道宗李胜雪,为邙山派一事而来。”
墨沧澜轻轻颔首,道:“手法的确是宋长离的,只是,起因为何,还请道宗好生调查清楚,莫要平白无故诬陷了好人。”
李胜雪连忙说道:“这是自然,我们亦是想知道原因,既然墨峰主不了解详情,那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说完,李胜雪便带着那些长老们迅速撤退,竟是连盘问都免了。
月见微望着他们像是着了火似的屁股,撇了撇嘴巴,说:“方才盘问我的时候,可不是这样子的。”
“他们修为远不如我,自然不敢轻易得罪。”墨沧澜轻描淡写道。
月见微深吸口气,抬眸望着墨沧澜,说:“沧澜哥哥,这件事情,只怕真的是宋长离做出来的。”
“嗯,我看出来了。”墨沧澜往前面走着,却是面露凝思:“但原因呢?他为何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宋长离对邙山派的感情只怕是比对顾轻尘还要深重,又如何会做出这种欺师灭祖之事来?难不成,他是被人操控了心智?”
显然,墨沧澜不大能接受这个结果。
若说这世上谁是最了解宋长离的人,墨沧澜不敢自称第一,也敢自称第二,那小子绝对是个嘴巴硬心思软从不主动挑事还重情重义的好人,怎可能会莫名其妙做出大逆不道之事。
而且,宋长离在邙山派基本上是说一不二,崇拜他的小辈比比皆是,宠爱他的长辈数不胜数,放眼整个苍茫大陆,哪里还有比宋长离活得更滋润更潇洒更没有后顾之忧的少主?
他是脑子抽搐了,才会做出这档子事儿。
月见微咬着手指,摇了摇头。
上辈子宋长离灭了邙山派一事,便是苍茫大陆近年来最大的未解之谜,哪怕猜破脑袋也根本寻不到原因来,端看宋长离那样子,绝不像是被人操控了神智,那必然是有其他原因。
可宋长离现在何处?
纵然找到他,能问出缘由来么?
那些道宗世家的人,又该如何对付宋长离,还像上辈子一样将他千刀万剐魂飞魄散么?
月见微想着走着,便撞在了一个肉盾上面。
墨沧澜停下脚步,看着揉捏鼻子的月见微,轻微叹了口气,道:“想不明白,就别想了,想也无用。”
月见微愣了一愣,望着墨沧澜那双古波不惊的眸子,道:“你不担心他吗?”
墨沧澜沉默了片刻,方才说道:“担心亦是无用。他既然不想让我们寻到他,自然是有他自己的考量。这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道,旁人纵然不满,也无法干涉。”
他又说:“长离是个有主见又颇为执拗的人,若邙山派是他灭的,必然有他不得不如此选择的理由,我既不曾阻拦他,便也没有资格去评论他。”
月见微道:“沧澜哥哥,我听不懂。”
墨沧澜道:“这世上,没人可审判他,也无人可杀死他——除了他自己。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若他屠灭邙山派已经是既定事实,哪怕他再如何被逼无奈,再如何无辜,他亦是无法原谅自己,这么说,你明白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