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绯瑟
人家的梦想就是开饭店啊。
人家的曙光就是新东方啊。
我和他说武功招式,他的眼里只是正常兴奋,一说到要做吃的,那他干脆乐飞了。
他进入厨房就成一工具人了,在油污满地的厨房钻来钻去,利用自己的轻功飞上飞下,把超高的逼格拉成了超低的地气,处理食材速度超快,切菜的手都甩出了残影,看到我整个人都惊了。
你轻功全是用在这种地方吗!?
你手速是切菜砍肉练出来的吗?
他一边下手一边与我说笑,言谈间甚至想把我也拉下水,让我也爱上烹饪,认为食物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心灵。
这话也没错,某些东西吃多了是得得高血压高胆固醇的,这得让心灵宽大不少啊。
我在吃这一顿饭的时候,他就很认真地请我点评,期待得到一点点意见,结果我一菜下肚,就觉得人在云巅,味蕾享受到了极致待遇,简直快快乐乐如神仙,形容词库自然告罄了,说什么都是“真香”“真好吃”“真棒棒”。
结果我这么说,他就显得很失望,认为我是故意敷衍他。
其实不是,我是真觉得好吃。你得知道我在罗神医那边吃的药膳,那都不是给胃上药,那是给胃上刑。
所以这一顿我是真吃爽了,吃到后面忘乎所以,到后来我整个人都笑裂了,从一部正儿八经的鬼片进化成了美食片。
还有眼影盘这个小肥鸟,也不知道是被谁带坏,它本有一副艰苦朴素的鸟类作风,吃着干粮就满足,如今我把干粮摆在它面前它都不吃了,它看都不看一眼的,整个球就缩在一处高点,然后猛地向下俯冲,直升机似的扫飞全桌面。
然后它每冲一次,盘里就有一片鲜美的肥肉飞走了,我的心脏仿佛也有一片被挖走了。
我想挥挥手把这它驱走,结果梁挽说:“你就让它吃呗,光你吃,它在一旁看着,那可多难受。”
梁挽这个家伙真是没有原则。说好的喂养全人类,他扩展成了喂养全物种。
只要是活着的可爱的生物,他都想喂成球,实在是为美色所误的一个典范。
眼影盘已经是个球体,再怎么喂也只能从小球变成大球。但要是天天这么吃下去,它的身材吃枣药丸,早晚这盒子都塞不下它,我的大胸大口袋也兜不下它,它就站不了我的肩膀,得站我脑袋上撒野撒威风了。
我先不管这些,我先摸摸我的肚子,它饱得有些撑,呈现出一种完美弧度。我摸着这肚,就想到我年轻时博览各种雷文,偶遇某篇生子文,那里面的攻给受生了十个孩子,这攻的一半时间都在十月怀胎,把当时还年幼的我雷得神魂出窍,险些就恐耽美了。
经历过这种惊天逆雷,我的脑补力就有显著提升,比如现在,我感觉这就是梁挽的一场阴谋。
他是不是企图用食物把我撑住,用我胃部的超载减掉我手足的超速?然后趁机偷袭?
还好我现在是方即云而不是七哥,要是七哥撑着肚子去打架就太丢面儿了,方即云就没事儿,我打谁都不带面儿的。
结果梁挽始终没有别的动作,他看着我吃饱喝足,好像整个人就很快乐。
这种单纯的快乐,让我觉得既奇特,又不安。这世上人人都苦,怎么就他这么乐乎?
来之前,我做好了刀光剑影的准备,来之后,我做好了当柯南当金田一当福尔摩斯的准备。
结果他给我整个了个美食纪录片,让我堂堂名侦探方即云,从法院大堂走到了深夜食堂。
这个频道我没有准备过,我得切回古龙风。
我问他:“吃饱喝足,你也该说了。”
梁挽:“说什么?”
我道:“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那张通缉令上写的人是你,而不是别人?”
梁挽:“你还是想知道?”
我正色道:“我来这儿是为了帮你,不止是照顾你,也要帮你洗冤,让你不必东躲西藏。”
我是很严肃地说这句话的,不过一手摸着肚子,一手摸着眼影盘的头顶,可能稍微失了点严肃。那我就为了加强严肃,我连眼影盘这小肥鸟都不摸了。梁挽看我放弃摸它,才明白我这决心,他就退去笑容,说了一句。
“这只是我见你的第一天,可我已经看出来你藏了许多心事。”
“我的心事与你何干?”
“倘若你的心事都是寻常,你尽可以一个人慢慢享受。你的心事若是愁苦,多了就成了心结,只有把伤心事和别人分享一件,心里的苦才解开一点。”
他这么说我就得笑了,我是真的忍不住了。
“你也说这是你第一次见我,你凭什么揣摩我的心思?”
“我来这儿只是想受人之托,还一下我欠着罗神医的债,不是来和你做朋友的。”
“我不缺朋友,我有过朋友,他们有的睡着了有的还活着,每个人我都记得呢。”
“如今明明是我在问你,你却反过来要我说什么伤心事,为了什么?”
梁挽缓缓道:“为了还债。”
我一愣:“为了什么?”
梁挽把刚刚我交给他的那封信拿了出来,那是罗神医写给他的信。
上面只有一句话,非常简单,字字分明。
“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小方,这就是你还债的方式。”
每一字都似直戳我心口。
我整个人都给这信冻住了。
一些无法解释的细节,奇怪而微妙的动作,违和的话语与互动,忽然之间有了解答。
原来都是罗神医在暗中拜托,两方撮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