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绯瑟
他这个人动不动就笑,点了笑穴一样笑容泛滥,这时他就不笑了,看眼神是严肃又正经的,母性之光一扫而空,他就不是我认识的老母亲梁挽了,他是个老爷爷梁挽了。
梁爷爷问我了:“那人究竟是谁?你认识他?”
我心里有点虚,我就低着个头说:“我在街头听书的时候远远瞧过他,他那时和他的朋友在一起,他朋友叫他李兄,我想他应该就是李藏风。”
这句话就属于临时瞎编,漏洞百出的那种,但是梁爷爷他性子好,他知道我有事情瞒着他,他也不着急审我和李藏风的关系,他就只和我叨叨别的。
“既然你不愿说他,愿不愿意说说你自己?”
“说我什么?”
梁挽看着我:“说说你到底是谁。”
我就不用嘴巴说话了,我把我要说的都安排在脸上。
你自己都藏着一堆秘密,又何必来问我?
他叹了口气道:“你不想说来历背景,我不强求。因为一个人本就可以有很多种身份,在我眼里,你只是罗神医派过来的病人。”
“但是小方,你知道你的这个身份,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我摇了摇头,我在崖底大概是用勤奋兑换了颜值,现在越来越懒得思考了。梁挽见我如此,忽的不打招呼,一把挽住了我的手臂,我吓了一跳,结果他忽然说了句话,把我吓得跳都跳不起了。
“这意味着你是我余生的债,是我最后这些日子要照顾的人。”
大哥大哥,好好说债别说生死,你是吓死我还是想吓死智慧姐?
我一本正经地教育他:“我可以告诉你他的一些事,但你要记住一点,你的命还长着,你将来还会欠罗神医很多债,我不想你用这种遗言似的口吻说话。”
梁挽道:“人总得做好最坏的打算,也许你就是我欠的最后一笔债了。”
我反驳:“屁话!你这人福星高照!将来一定是新债如山,你会天天有债还!”
梁挽叹道:“前途莫测,只怕我未必会幸运地欠上新债。”
明明是个微笑怪,他怎么能对自己的前途这样悲观?我气的一把攥住他的手:“只要你我肯努力,一定会欠上新债!到时债台高筑,咱俩天天都能还债!日日都能被催债!”
梁挽似乎受到了极大的鼓励,一脸感动地问:“你当真这么想?我们一定能欠上新债?”
我如同受了社会主义的召唤,双手捧起他的一只手:“一定能!世上无难债,只要有心欠!”
梁挽苦笑:“这点我不如你,我不擅长欠新债。”
我笑道:“欠债有什么难的?我教你就行!我只是胸口受了一回伤,身上存着三种毒,我就欠了她九千两银子……”
哎不对,哎打住。
咱们不是在说李藏风吗?怎么拐到我身上了?
怎么说着说着就说到如何欠新债了?这差了十万八千里不止,这都跑题跑到别的世界去了吧?
梁挽见我忽的僵住,刚刚的迷茫苦涩一下就全抛了,像抛一个面具似的那样抛掉,他攥住我的手,一脸严肃地问我:“你身上竟有三种毒!?是哪三种?”
……还好刹车刹住了。
我要是直接把一线香说出来,那他连猜都不用猜了,估计就锁定我是谁了。
我回想了一下刚刚的说话过程,心底一沉,掰开了梁挽的手。
“你故作消沉,是不是就等着套我的话?”
一见我脸上含怒,梁挽就正经地道歉了。
“抱歉,是我鲁莽了。”
我扬起了脸:“你每次都这样,先是积极道歉,然后坚决狡辩。接下来你又想说什么?”
梁挽这回倒不狡辩了,他把心思老老实实地说出来了。
“之前我以为你服毒是受了伤。但你昨晚头疼欲裂,我发现你的脉象极为诡异,若只是受内伤,服点毒,你的脉不会乱成这样。我若要照顾好你,必须得弄清你身上发生了什么。”
脉象我知道,我身上的三国鼎立说出去都没人信的,这个毒素平衡玩得也未免太诡异,梁挽想问个究竟,那我也能理解。
但这个照顾怪有前科的,他遇到我这样身怀秘密、满口瞎话的装嫩犯,居然不老老实实地问话,他就喜欢先试探再确认。我决定这回要气得久一点,要比较难哄回来,好让他心生愧疚,晚上给我加顿餐,白天让我少切点菜,最好也别盘问我和李藏风的关系。
于是我故意沉着脸,我保证我脸上能气出皱纹。
“罗神医给你的信上只有两句话,其余的一概未说,你可知这是为何?”
“因为你身上的情况她不便多说,她想让我去问你。”
我凉着眼看他:“所以你有问题就该直接问我,如此拐弯抹角,并非君子所为。”
梁挽这回却笑了。
“谁告诉你我是君子的?罗神医?”
“你难道不是?”
梁挽不答反问:“我若直接问你是谁,或者问你和那李藏风的关系,你可会告诉我?”
我针锋相对:“我问你通缉令上的真相,你也没告诉我。”
谁也不肯先退一步,谁都抱着秘密不肯交代,这就陷入了一个僵局。
但我认为这僵局不适合咱俩,我还得查明真相还他一个清白,闹这么僵有什么用?于是我就拉住了他,掏心窝子地叨叨了。
“我告诉你我是谁,你就告诉我通缉令上的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