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绯瑟
我还是俗,咱俩之间要完全没有那运动,那我觉得不行。
于是这一次回梅州城的路上,我是一直在寻思这事儿,也一直在观察另外三个王八。
渡王八自从那晚和我说过话后,人倒是消停了不少,咱们走在路上时,他就故意落在后头,在那儿亦步亦趋地跟着,就死盯着我和李藏风。
老母亲看见李藏风回来,倒没失了体面,只微微笑着,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我想那一晚上他偷听到了我和阿渡的对话,心里怕是把我当成了重点琢磨对象,所以李藏风反而不是他的主要脑补对象了。
这两个正常。
但是李藏风呢?
这个新晋的王八成员正和我并肩而走,也巧了,我俩走的步伐好似是一个人,就好像他故意放慢气息等着我。我若加快,那他也快,反正总和我走到一块儿去。
我觉得他这叫柏拉图步。
追求默契是好事,但你不能光追求这个,得做点实际的。
唯物的人还是得有唯物的生活,我想把他的精神恋爱拉下凡尘,让他体会一下俗人的快乐。
所以我决定干一件大事儿。
就在今天,就在此刻。
就在龟孙子和老母亲面前。
穿过了树林,又走了两个时辰,有一辆马车在那儿等着,那边有个马夫,是李藏风早早雇好的。于是咱们就挤在了同一辆马车里,狭小空间内,四双不安分的眼看来望去,使我觉得气氛莫名地紧张。
马车两边长中间短,梁挽坐短的一边,阿渡挪着个大屁股坐在长的另一端,李藏风似是为了方便观察我,坐在我对面而不是侧面。但那样他就和阿渡挤一块儿了,我就觉得他俩挤着有点亏。
于是我冲李藏风道:“你坐我这边吧。”
说完拍了拍我身边的位置:“这儿更宽敞点。”
李藏风似乎想说不必,但看了看我的眼神,他就松动了,过来了,很自然地坐在我身边。
但是坐下来之后他就不怎么说话了。
似乎是因为有别人在的缘故,也似乎是因为他认为已经和我到了极默契的程度,他就只看了我一眼,给了我一个眼神。
他似乎认为给我一个眼神,我就能领悟一切。
可万一领悟错了呢?
眼神能传达的情绪才多少啊?这一眼看下去,也就个眼黑眼白在转,顶多再加个眼睫毛眼屎。你觉得这四样东西排列组合能组成多少种情绪?
我认为这个交流方式可以有,但不能过分依赖了。
这时梁挽忽道:“说起来,我只知小方当过一段时间的老七,却不知你和李大侠经历过那么多。”
我听着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阿渡却道:“你这话听着像是在吃醋。”
梁挽笑道:“大家都是朋友,吃的哪门子的醋?”
我却摇头说:“不是朋友。”
话语一落,每个人都齐刷刷地看向我,好像我刚刚说话时把自己脑袋给砸了。
梁挽的目光急速闪烁,问:“你是不愿和阿渡交朋友?还是觉得咱们不适合做朋友?”
阿渡仿佛是无所谓的样子。
可那手指却攥紧了,滴流滴流乱转的眼珠子也停了。
他脸上无所谓,心里怕是正巴巴地望着我呢。
我对着他笑了笑,用笑容表示了安抚,龟孙子仿佛明白了,又仿佛不明白,他有些疑惑地盯着我,我就对着一旁的李藏风问:“你把手给我吧?”
李藏风一愣:“现在就?”
现在就什么?你这脑壳是八倍速?
我瞅着阿渡的眼神和机关枪一样亮了,梁挽的眼睛里透着一股疑和惊,我就觉得这事儿不能拖,我就先伸一只手,先把他的手给摁了。
李藏风见我一下子抓了他的手,先是一惊,下意识要反手扣人脉门,这是他的反击本能。
可意识到是我,他却按住了这本能。
五根手指稍稍犹豫,倒坚硬地反握住。
十指相缠,好似得拿滚烫的刀子去切才能切得开,一种腻歪又清新的滋味在其中环绕。
只可惜李藏风的脸色过于正经了,一段大好的暧昧被他的杀腐气质冲淡了许多。
梁挽仿佛已察觉到什么,我忽然说:“你现在可以放手了。”
李藏风忽道:“现在就放手?”
我收起笑容,一板正经道:“因为我们已不是朋友,就好像这两只手,曾经你该握着的是这只手,现在你不该握它了,你当然该放手。”
李藏风僵住。
他低头看向我这只手,仿佛这手是曾握在他掌心的一块儿玉,一道稀世珍宝。
如今却得彻底割舍、弃之不顾。
为了什么?
凭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