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绯瑟
“你为何认为我不会尽力?”
我沉默一会儿,忽然酝酿了一个不太古龙的剧本。
“经历过那些事后,你当真还能对我下死手?”
我对他微微一笑,这笑当真是一点儿也不老七,它不冷也不具备威胁性,反而有种与老朋友说话似的谈笑风生,软是恰到好处的软,暖是暧昧与流动的暖,留着松动与交流的余地。
这话一出,果真效果惊人。
李藏风听得怔住,整个人像石化了一两秒,似被戳中了什么不可见人的心思,他的手足有微妙的脱位,气势上有短暂的松融。
但也只是短暂而已,我们都知道决斗佬是稳定的化学物质,只有遇到花粉才会发生置换反应。
李藏风立刻恢复了之前的气势,不,他以一种更为尖锐和可怕的眼神看着我。
“你我之事我记得分明,可你记得我是谁么?”
“记得。”
“那你问的话是瞧不起我还是你自己?”
我沉默以对,因为这话不单是质问,他接下来怕是得发怒。
没想到他倒不怒,只是揣了正经颜色道:“决斗是这世上唯一公平的杀戮。两个人的亲密不止是距离的近,更是生死的近。我已经与你经历过前者,现在该经历后者。”
我知道这是很严肃的唯心时刻,但问题是你这个亲密的定义是不是有点怪,你真的没有在暗示什么奇怪东西吗?
他见我似乎不太信,又道:“如今你已能杀人,若和你对战时再手下留情,那才是对你最大的羞辱。”
言下之意,他不会手下留情。
必得拼尽全力,要我性命才好。
这就好,省了我诸多力气,让一切事情都变得简单起来。
我笑道:“好,开始吧。”
李藏风又道:“等等,上次和你在一起的那个老八,他怎么没和你在一起?”
我答道:“老八睡着了。”
李藏风疑惑道:“他的剑为何在你身上?”
我答道:“他睡着了。”
李藏风似想到什么,眉间猛烈抖动:“上次那个在金线河畔接应你的人呢?”
我答道:“他也睡着了。”
李藏风凝了眸光:“没有一个人接应你?”
我平平静静道:“他们都睡着了。”
这本来是很正常的一句话,但是李藏风看我的眼神已经不正常了。
我认为我的话也很正常,但他现在看我的感觉像是在看一个精神不太正常的人。那我就觉得我得给他证明一下,我好得很。
自从他问到了老八和苏未白,我这精神头就好多了。
本来我看见李藏风,心里头那些东西就活过来,一针一针、反反复复地刺穿、啃咬,某一刻钻到了死血腐肉里,下一秒便仿佛肠穿肚烂。
可如今它们又平静了。
我又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都不知道怕,也不晓得怂。精神怎么会不好呢?
我看了看李藏风,我对他微微一笑。
“我们决斗吧,李藏风。”
李藏风像忽然之间明白了什么,连忙问:“你是不是……”
可他未来得及问完,我就先出了手,不让他继续问下去。
我翻身一滚,在较低领空亮出武器。
一手匕首,一手持剑。
剑和匕首叉成了两股风,左右而来,一长一短。
左边补了右边的死角,长兵齐全了短兵的距离,短刃加了长剑的灵活。
它们杀气凛凛,它们发出两种截然不同的尖啸。
向着李藏风腰间叉去,目标是这个帅男子的肾。
上一次他一刀横劈向我的肾,我得还一份礼,所以拿这个作开场。
他在我滚过去三尺时忽的出刀,刀光如一抹极凄极寒的梦。
这么说有点矫情,我不带形容词直说了吧。
大刀直直下沉三分 ,左抹开我的匕首,刀锋回弹,右弹开老八的长剑,刀身一折,在我的两把武器之间反复横跳、回旋。
像一种有了生命的武器,金铁之间左跳右转,绽一点刀尖上的绝美舞姿。
舞是好看,可我看不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