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多糖酒幺
热为什么不脱外套?
老吴上午去开班主任会,顺路跟乔主任一块回来,高三学生动静一般很快能传遍学校,而徐青燃这个学生在老师里面也颇为出名:“你们班那个最近经常缺课的……”
老吴最近接到徐青燃的投诉太多了,条件反射地说:“我回去就找他谈话。”
乔主任其实想说徐明臣给学校捐款的事,但老吴话截到这,他也就没多说什么。
等数学考完,老吴已经在办公室恭候多时。
“下节课全年级练听力,其他老师去开会了,你坐下来,不用有负担。”
徐青燃这人就不知道负担两个字怎么写,坐下来之后,又看到老吴把电脑屏幕关上,眼镜也摘下来,靠在椅背上揉鼻梁:“……”
这是老吴非常累或者非常放松的时候才有的状态。
“我们就随便聊一聊。”
老吴是办公室唯一一个会真正请学生喝茶的老师,因为他的办公桌抽屉里就有一套精致的小型茶具。
徐青燃本来没理会老吴说的随便聊聊,然后他看到老吴把茶具拿出来,很小心地煮茶。
三分钟后,徐青燃端着茶杯发呆。
“……等,看,水大开了吧,这时候把刚舀出来这瓢水加进去,水就不滚了,正好保养茶上的浮沫。”老吴用竹夹转了圈,收起来搁在一边,“会不会感觉跟你平时喝的茶有什么不一样?”
徐青燃感觉不到:“老师,我以后不翘课,有事都跟你请假怎么样?”
“别紧张,就是随便聊一聊。”老吴喝了一口茶,不紧不慢道:“你上次就是站在这里说以后要好好学习。”
老吴也不是想臊他,耐心等徐青燃咽下这杯茶,才问:“你早恋了吗?”
徐青燃猝不及防呛一口。
“前两年我都看着你过来,经常有女孩子追着你跑。”老吴说,“不用害羞,我知道你们年轻人想法多,但是现在是非常时期,你知道吧?”
徐青燃“啊”一声。
老吴:“年轻人有朝气是好事,但是到这个阶段凡事要非常手段对待,虽然……”
徐青燃打断道:“老师,我没有早恋。”
他都快进入七年之痒了,早什么恋。
老吴不怎么在意:“没事,你就当我给你提个醒,这个事是这样的……”
“……”
老吴从早恋聊到他自己的青春往事,最后临近下课,老吴才收茶具:“如果遇到什么实际困扰,也可以来咨询我。”
话音未落,徐青燃起身就要走,老吴拍旁边的卷子:“把今天的作业拿回去。”
徐青燃抱起卷子,老吴又拦他:“待会,你跟周睚同学关系怎么样……”
徐青燃挨着办公桌,很崩溃很敏感:“不怎么样,不熟,我们只是同学关系。”
“……是吗?胡老师说你们关系不错啊?”老吴很意外,徐青燃眼看着他抽出学生档案,“我本来想了解一下他的情况。”
徐青燃:“……你说。”
徐青燃回到教室,趴在桌上倒头就睡。
他面朝墙,手臂遮住整张脸,外套拉链拉了一半,领子立起来兜住脖颈,很自闭,谁跟他说话都得不到回应。
龙狮摇头:“又被老吴逼疯一次。”
周睚问:“老吴找他谈话都这样?”
龙狮:“也不是,徐青燃这人怕啰嗦,超过十分钟的谈话都受不了,这次一下四十分钟,脑子估计炸了。”
如果不是懒得动弹,徐青燃就送龙狮一拐。
他闭着眼,跟老吴的谈话在脑子里绕来绕去。
“周睚的家长周末来过学校。”
“周末?”
“是啊,家长过来咨询办留学需要的证件,你问问周睚他自己什么打算。”
徐青燃之前想过,以周睚次次联考第一的情况,最后排名至少能挤进市前四十,但他印象中完全没有周睚的名字。
就是说,周睚要么成绩下滑,要么压根儿就没参加考试。
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
课间,走廊好几个女生探头探脑,站在后门能看到教室的角度聊天,胆子大一点的就靠在窗边,叽叽喳喳,像早上叫早的鸟。
徐青燃塞上耳机也没隔开这种碎碎的声音,切歌的时候女生一句“周睚好帅啊”飘进耳朵里,更睡不着了。
周睚玩手机玩着玩着感觉被人瞪了一眼,扭头看到徐青燃的脸换了一个方向,正对着他这边,手臂遮着脸,只能看到半只眼睛。
周睚手痒痒,想掐。
两厘米,一厘米,即将抵达目的地。
然后徐青燃闭着眼睛开口:“敢碰我你就死定了。”
“……”
周睚心说徐总还挺凶的。
但他这个人活了两辈子最不怕的就是徐青燃。
不让我掐,我非要掐。
然而手刚靠近一点儿,窗边的姑娘不乐意了:“周睚,你想对我们皇上做什么?”
徐青燃:“……”
周睚:“……”
靠窗的所有同学:“……”
徐青燃没想到自己的粉丝团死灰复燃了,装睡也装不下去,一睁眼对上周睚似笑非笑的眼神。
“……”操。
徐青燃扯耳机坐起来,木然地看窗边。
窗边扎堆的姑娘正好分了两个派,一看徐青燃没睡着,来看徐青燃的尖叫着跑了,另一堆也跟着跑。
周睚正想说什么,忽然感觉桌边走过来个人。
茂全睡眼惺忪,背着个大书包。
周睚脸上冒出一个问号:“有事吗?”
徐青燃没反应过来。
茂全:“不是,我找燃哥,你上次体育课不是让我跟你换位吗?”
茂全也不敢跟睚哥坐同桌啊,但燃哥为了这个请了他那么多零食,然后燃哥平时对他也不错,做人不能不厚道啊。
他燃哥现在想死。
茂全在他燃哥眼里看到了杀气,忍不住咽口水,心叹,果然君心莫测。
徐青燃贼尴尬,他当时想换,悄悄摸摸换,现在不想换,虽然不管换不换都很尴尬。
但事实证明周睚这个人总有办法把他的尴尬化解成另一种情绪。
周品如瞬间上线:“徐青燃,你不要我了?”
徐青燃:“……要不你过去也行?”
周睚看着他,笑里带着几丝散漫:“可是臣妾做不到啊。”
徐青燃说不出话了,拿起水瓶灌下一大口。
虽然后排座位偶尔自主调动老师不会管,但座位还是没换,茂全背着书包过来,背着书包回去。
周睚整节课说话语气都很奇怪:“原来你那天跟茂全在说这件事。”
徐青燃头疼:“别吵。”
周睚:“为什么想换位?”
徐青燃回呛:“我不想在傻子身上浪费时间。”
周睚:“……”有点耳熟。
徐青燃面无表情。
半响,周睚拿笔尖抵着桌面,叹:“你怎么那么记仇。”
下午,咚咚锵在隔壁班监考,顺便把上午九班的试卷批改完,下课过来发,站在门口说:“免考那个,和每题只写了一问那个,找时间来一趟办公室。”
免考的和每题只写了一问的莫名其妙对视。
周睚:“你每道题就写了一问?”
徐青燃:“不会的题干嘛浪费时间。”
徐青燃看到办公室就心理不适,说找不出时间去办公室。周睚自己去的,没两分钟就回来了,咚咚锵只是让他空闲之后督促徐青燃学习。
周睚贼肃冷一个人,把徐青燃堵在座位里面跟他聊人生道理的画面冲击感巨强。
九班考了一天大测试小测试,课间大脑放空,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咚咚锵跟睚哥说了什么?”
“喏,睚哥不是说了吗,主题思想就是让皇上好好学习。”
“问题是这种话不是听一遍随风而去吗……”
“不知道,睚哥像个老家长。”
“……”
“可我觉得睚哥说的很有道理。”
“……”
“我只知道皇上要打人了。”
周睚说:“一寸光阴一寸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