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岳千月
沈小江,十四岁,虚云宗外门上千名记名弟子之一。灵根极差,悟性平平,靠着勤勉与踏实修到了引气三层。加上一门轻身功法《无痕决》,这才有了足踏铁索的几分资本。
山风吹拂,衣角翻动。
沈小江若有所觉地抬头,将目光从脚下往高了抬去,讶然发出“咦”的一声。
不知何时,铁索的对面站了个白衣少年的身影。
那少年身材纤细,神清骨秀,微昂着头似在看天,周身自有一段淡然自若的仙气风流。
他身上着了一袭宽松的白衣,又披件雪团似的软绒貂裘,银色系绳上的流苏垂下,逆着云间洒下的阳光,灿然生辉。
沈小江愣是看的晃了眼,脚下步伐就是一乱。
铁索哗啦啦地乱响。他失了平衡,小脸煞白地扑腾着两臂,“哎哟,完蛋了……啊啊啊!?”
忽然间,一个清淡的悦耳嗓音,不知从哪里缥缈地传来:
“松缓筋骨,气沉下盘;顺境而动,动若无痕。如柳絮乘风,遇飓而不碎;如浮萍逐流,遇浪而不沉……”
这念的几句话正是《无痕诀》的核心要义,那嗓音似乎有种奇妙的力量,凉泉般沁入心底。沈小江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在照做,脚下居然奇迹般地找回了稳定。他感激地抬头一看,却蓦地呆了。
铁索对面的白袍少年转过了身,方才笼在晨曦里看不清晰的面容一下子展露出来。
只见那眉眼与松散束起的长发秀雅深黑,衣裳与肌肤又俱是如雪无垢,唯一的一点颜色落在淡红柔唇上,好个出尘绝俗之姿。
宛如狼毫小笔在宣纸上细细勾出半卷水墨丹青,晕染开满目惊艳,是沈小江此生仅见的好看。
白袍少年似笑非笑,双手负在背后:“你是外门的小孩儿?来主峰做什么?”
沈小江从一瞬间的失神中惊醒过来,连忙抱拳行礼:“在下虚云外门弟子沈小江,今日乃是宗门试之日,弟子按照惯例,斗胆来请几位师兄师姐出关指点。还请这位小仙君引见!”
白袍少年饶有趣味地问道:“你可知这主峰上住的是你哪位师兄师姐?”
沈小江道:“是……是大师兄、二师兄和小师姐!”他脸上微微一红,“弟子、弟子想请见蔺大师兄……”
“噢,”白袍少年眼底笑意更深,“这是本届宗门试新所有弟子们的意思,还是你的私心?”
沈小江猛地攥拳头,双眼发亮地振声道:“当然是大家的意思!咱们这虚云峰虚云宗,上至修行弟子下到洒扫杂役,哪个不仰慕大师兄!”
说这句话时,他挺着胸膛,理直气壮到了极点。
他可不是胡扯,要知道,“大师兄风华绝代,三界无双”——这可是虚云四峰不成文的铁律第一条。
要论起蔺负青蔺大师兄的事迹,就是虚云上下所有人围在一起吹个三天三夜也吹不完。
虚云的宗门试五年才举办一届。沈小江盼星星盼月亮地等了好久,并不是盼着有机会进入内门登临仙途——他知道自己灵根驳杂,成不了器——所求不过是能亲眼一睹大师兄的风姿,那这辈子就无憾了。
“……”
长长的铁索那头,蔺负青打眼瞅着这孩子,暗自好笑。
好笑完,他又有点儿惆怅。
万幸前世最后施展的禁术成功了。
摆脱了那副日夜被阴气反噬折磨的旧躯,摆脱了那个满目疮痍民不聊生的前世,借虚云灵脉之力逆溯百余年的岁月之后,昨日种种都恍如大梦一场。
……这个时候,他年纪好像还没及冠,还是那个太清岛上逍遥闲散的白衣小仙人,是被虚云宗从上到下百般宠爱着的“蔺大师兄”。
而外门更是疯狂,那里的弟子几乎全是对“蔺大师兄”如痴如醉的小孩儿们——眼前这个其实还算正常,不见怪。
蔺负青悠悠暗想:就是稍微呆了些,连自己的身份都猜不到。
正寻思再怎么逗逗这小家伙,忽然心神微动。他感觉这周遭的天地灵气似乎异样地变了一下。
下一刻,主峰上一道气劲炸响,直冲云霄!
事发无兆,三条漆黑铁索剧烈抖动。这回沈小江连扑腾的工夫都没了,惨叫一声就要往下翻落。
蔺负青脚下无声往前一滑,伸手拽他一把,提溜着小孩儿的后衣襟把人给拎回来。
铁索悬在半空摇晃,雾气飘过。
沈小江如梦初醒:“多,多谢小仙君相救!”
蔺负青含笑摇摇头。
四周渐渐暗了下来。
刚刚还是晴空万里,转眼间黑云就开始在虚云峰顶聚集,天地灵气的波动也越来越紊乱。
沈小江抬头惊道:“是雷劫天云!怎么回事,主峰上有人要破境!?”
蔺负青神色微软:“阿渊出关了。”
沈小江愣:“谁?”
蔺负青道:“方知渊,你方二师兄。这是金丹修士的劫云,他要破境入金丹期了。”
“……”
沈小江的脸色,突然如白日见了鬼一样青了下来,“方……方二师兄!?”
救命,他才不想围观方二师兄渡劫!天知道待会儿会不会一个雷朝他脑袋砸下来!
毕竟,虚云四峰“铁律”第二条有言:二师兄方知渊脾气很不好,千万别手贱嘴欠去招惹这尊神,除非你活腻味了。
可是须臾间,天顶雷云已经成型,暗沉沉地笼罩着山峰。四周黑得阴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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