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师尊洗白了吗 第6章

作者:一罐普洱 标签: 仙侠修真 情有独钟 年下 穿越重生

  等他一走,路听琴悄悄扭过头。

  少年的额头鬓角都是汗水,袖口绑了上去。他似乎练了不少时间,背后一片湿迹。看上去,就是个修真美少年,谁也想不到后来会血脉觉醒,变成了龙崽子。

  路听琴记得,书里写,重霜是个人龙混血,从小被龙族抛弃。因缺乏长辈引导,体内的力量平衡数度崩溃,而他性子坚韧,每次崩溃都成为了升级的契机,最后摸出一条自己的路,涅盘为龙。

  他化形的那天,山峰震颤、大地嗡鸣。南海、东海分出广袤海域,万兽拜服,恭迎新主。

  现在,未来的霸主正在这里扎马步,脑袋顶上晃着没扎好的呆毛。

  路听琴摸着披风,毛毛茸茸的触感让他心情很好,跟重霜同处一个狭小的院子,心态也轻松了一点。

  “师尊有什么要指教的?”未来的霸主注意到他的关注,讽刺道。

  “……”路听琴撇撇嘴,面无表情地回过头。

  重霜嗤了一声,拿起剑,摸索角度和力度。归元决在他的身体内如水运转,体外的佩剑逐渐与身体的感受合一,如臂指使。

  一切顺畅无碍,仿佛每一次在太初峰上,跟着叶忘归蹭课练习的时候。他的心神高高飞跃,脚下用力,想踏风而起,嵇鹤的话骤然在脑子里响起:‘说什么你师尊没教过你,我刚探到,你经脉里,可流着他渡给你的灵力。’

  ‘你师尊……’

  ‘你师尊……’

  咣当。浮在空中的佩剑坠落到地。重霜攥拳,一拳砸到地面。

  他恶狠狠扭头,撞见路听琴冷漠的侧脸。路听琴身着薄杉,手搭披风。端坐在陋室草席,却如身在高山之巅、仙家玉宇。气质冷冽、高贵、不可侵犯,眸如寒冰,一如初见时的模样。

  仙人莫测。怜我,引我,弃我,折我。又为何,又在何时,渡我灵力,助过我?

  没有人能够回答。除了路听琴自己。

  重霜的咒骂在嘴边咀嚼,艰难地咽了回去。归元决运转着,转过五脏六腑,他忍不住沉下心神内视,想在涓涓流转的灵流中,分辨哪一道是路听琴的灵力。

  一想到路听琴的东西,挨着他的血肉骨髓,他就恨不得拿个刀,立即把自己刨开。

  找着找着,重霜呼气声愈发变重,呼吸急促,节奏断断续续。

  明显的异常传进路听琴耳中,路听琴等了又等,没见好转,忍不住偏头看去。

  少年伏在离他最远的院子处,整个人蜷缩着,露出的耳朵和脸颊,弥漫鲜艳的红色。

  这孩子怎么回事,说跪就跪?

  四处空荡,屋舍竹帘卷起,路听琴试探性叫了叫,无人应声。

  路听琴等了一阵,将看上去很贵的披风小心放好,扶着墙尝试起身。链子在他身后发出一连串响声,他弯腰,捡起链子绕在手上,想看看自己能走多远,结果绕了半天,见不到头。

  “……”监控也太水了吧!

  本来以为自己只能在屋内活动,现在觉得能出院子绕三圈。

  重霜发出一声闷哼。

  路听琴认命地轻叹一口气,踏上鞋,走进院子。作为在场唯一的成年人,又冠上了师尊的名号。虽然什么都不会,他还是觉得有必要过来看看。

  重霜手臂痉挛着,露出来的皮肤快熟了。几道恐怖的凸起,活物一样钻在他的手臂上游走,像一条藏在身体内里蛇。

  路听琴吓了一跳,冰凉的指尖,不敢触碰痉挛的地方,小心摸了摸少年的耳朵。

  熟了,七成熟。

  重霜耳尖动了动,嘴里发出含糊的低哼,对路听琴其他的触碰,再也没有反应。

  路听琴有点头疼。他将少年用侧躺的形式翻了过来,防止他憋气,重霜很快侧着窝了一团。

  ……现在怎么办?

  修真界的120怎么打,对着天空喊嵇鹤的名字管用吗?

  ……喊嵇鹤过来更不妙,带孩子的事,还是大师兄看上去靠谱点。

  路听琴将手搭在重霜脸颊上,感受滚烫的热度。心里的焦躁,一点点跟着涨了上来。

  做点什么吧。

  他想起少年执拗地站在原地,脸上混着泪和血。想起梦中快乐的小鸟,抱着木盒子的小孩,憧憬、清澈又闪着金光的眼。

  做点什么啊。

  他命令自己。飞快回忆着书房翻找时背下来的书籍。

  好像有什么东西听见了他的心声。咔哒。灰色的开关亮起了。他增强的五感,听见风,更听见了自己身体内,灵流运转的走向。

  一点微弱的光,在他的指尖闪现,孱弱而单薄,而后渐渐凝实。

  幽兰,静谧。浅蓝色的火焰。

  路听琴怔愣。

  无数知识随着这簇幽兰火苗的亮起,以心流的形式,刷过他的脑海。归元道、无情道、青云诀……玄青剑法、梯云纵、三清舞……

  死记硬背下的书籍,变成透彻理解的道法。僵硬奇怪的图示,变作简单易懂的说明。他心潮涌动,只觉云开雾散,困扰在胸口的郁结散开,恨不得立即跑回书房,所有的书立即重读一遍……不,十遍!

  不行,现在就想去。

  不对,刚才什么事来着,哦,重霜。

  路听琴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收敛心神,合上眼帘。

  他看到了另一个世界。在感知中,诸事万物灵气运转的世界。

  重霜的身体内,涓涓细流般运转着,跟从大师兄学习的归元道。冰蓝色的归元道护佑着他的五脏六腑、元气精神。除此之外,一道更强劲的黑金色力量,正在肋骨中心处旋涡状诞生,在少年的体内冲击肆虐。

  这力量打乱了原本平稳的轨迹,咆哮着、吞噬着,想要冲散所有,占据这方天地。隐隐约约,有一声龙吟。

  路听琴回想脑中的经验,手隔着一段距离,追逐着这股力量。

  幽兰般的光芒,在指尖凝聚,丝丝渗入少年的身体,小心地与肆虐的力量混合在一起。像双亲的手,有父亲的坚固,母亲的温柔,引导撒泼打闹的孩子,走上平静的归途。

  路听琴脑子一阵一阵的眩晕,好不容易轻快的身体,重新有了被抽空后的虚弱感,心口隐有疼痛。好在重霜混乱的状态,很快被引导安抚。停下灵力输出,眩晕马上好了许多。

  重霜的状态逐渐平复。

  路听琴脱力地坐在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安抚少年。

  他复盘刚才“看到”的景象,黑金色的气流横冲直撞,逐渐变换,探出五爪……这是龙的形貌。而在刚刚吸收的知识里,这气流如果不引导,必将打破平衡,酿成惨剧。

  原身所谓的研究,是在研究这个吗?

  为了私欲,还是……

  路听琴种种思绪,乱成一团。

  重霜倒是赶上了难得的轻松一刻。紧促的眉头,在年长者的按揉下松开。蜷起来的身体,渐渐舒展。

  浅蓝色的幽光,在体内悄声护佑着。少年从苦痛中走出,做了个美梦。

第7章

  路听琴没能迷茫多久。

  两道破空声传来,三师兄厉三、四师兄嵇鹤,一前一后落在他所在的小院子里。

  嵇鹤换了一身藏蓝色织金锦袍,配月白色腰带,像一只漂亮又高傲的孔雀,眼角眉梢满是不耐。

  “一帮毛都没长全的臭小子……”他嘀嘀咕咕地骂着,见到路听琴衣衫单薄地坐在地上,被褥边的药丸和水一口没动,眼神登时变得危险。

  “路听琴,你出息了是吧,还嫌自己晕得不够快?”他突然伸手,向路听琴抓去。

  路听琴下意识要躲,身随意动,往旁边一错,一个翻身从地上站了起来,往后连退好几步。退得太急,方才输完灵力身体还没恢复透,他晃了晃,被早有准备等过来的厉三扶住。

  “……多谢师兄。”路听琴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小声说了一句。

  他不习惯别人的好意,穿书之前,也一贯独来独往,不愿意有社交关系。

  厉三伸手,想拍拍他的头,路听琴身子一转,像条鱼一样滑溜溜地躲了。

  “哼,我都抓不着,你还想抓?”嵇鹤大声嘲笑。

  厉三从怀里掏出一个银色的小针,深邃的眼睛无辜地望向路听琴,“解锁。”

  路听琴反应了一下,不确定地向他伸出手腕。得到首肯的厉三托起他的手,没有先拆手链,而是搭上手指,探脉。

  厉三的掌心粗糙,带着温热。怕路听琴再跑了一样,握得不轻不重,将一截莹白细弱的手腕,严丝合缝地拢在手心。

  “怎么样?”嵇鹤盯着厉三的表情。

  厉三没有说话,微微向嵇鹤摇头。他的幅度很轻,快得路听琴都没有发现。

  嵇鹤接收到了意思,嘴巴撇成一个“一”字。“先把那玩意松了吧。回头我找叶忘归说。”

  路听琴疑惑抬眼,手腕不自在地想要收回来。

  “别动。”厉三拿起刻有纹路的针,在银环上挑出几个机关,契合后轻巧卸下。

  手腕很顺利,如法炮制两下后,到了脚踝。路听琴看看四周,想找地方坐下。厉三利索地单膝跪地,撩开他的衣摆。

  路听琴活了这么多年,哪见过这种亲密自然的周到。乍一下肌肉都绷紧了,汗毛竖起。好像一只被逮住洗澡的猫,松开桎梏,随时脚底抹油跑到十里八里地外的模样。

  “呵呵。”嵇鹤又一声冷笑。

  他走进院子里路听琴睡过的屋子,捡起被褥上的披风,毫不在意地往师弟的方向一丢。

  “少得瑟,老实点。”

  路听琴赶忙接过,在嵇鹤审视的目光里,笨拙地穿好披风,将自己裹成一团精致厚实的团子。

  嵇鹤满意地点点头,用脚尖指了指重霜。

  “这小混蛋怎么回事?”

  路听琴掌心握着领口,摩挲毛茸茸的触感,压下了心里一瞬间的慌乱。

  嵇鹤和厉三的态度太温情,他几乎要忘记自己晕过去前,似乎……好像……还是在黑料曝光的修罗场上?

  如果不是看过原着,确认嵇鹤大大从头到尾的伟光正,他都要怀疑这是共犯了。

  “……睡过去了。”他没想好怎么解释,也不知道龙崽子的特殊情况师兄们知道多少,只能含糊回答。

  “我没长眼睛啊。”嵇鹤没好气地弯腰。拿起碗和药丸,引起两道气流,化作托盘托着东西,稳稳送到路听琴的眼皮底下。

  “不想说算了,之我找你谈谈。现在,慢点,喝药。然后跟我们走一趟。叶忘归已经答应了,查完你那小黑屋,就让你继续爱怎么待怎么待。”

  路听琴接过碗,手一抖,差点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