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顾言丶
然而下一秒,秦薇的手顿了顿,笔尖悬在纸面上,迟迟没有下落。
“少将。”对方紧张地问:“是有什么不妥吗?”
“……没有。”秦薇说。
她神色平静地落下笔,在最后一页的预留栏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但秦薇没有第一时间把这份应该拿去入档的文件还给对方,她放下笔,手指在纸页上摩挲了一下。
这种实验类报告,一般会在最后一页注明实验参与人员,这样方便未来了解情况,或者进行追责。这是惯例,今日也是一样。特殊实验组参与人员一共十八人,分为三个小组,其中一组就是专门进行B-2研究的。
秦薇的目光此时就落在参与人员签名的最后一行。
——许暮洲。
第116章 半生(九)
许暮洲怎么也没有想到,第一个要单独跟秦薇面对面的不是严岑,而是他自己。
科研组长将一本文件放在许暮洲的办公桌上,许暮洲从电脑后面抬起头,茫然地看着她,好像没反应过来对方刚才在说什么。
许暮洲科研组长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为人干练,脾气也很好,一见许暮洲这呆愣愣的表情母性大发,卷起手里的值班表轻轻敲了一下许暮洲的脑袋。
“高兴傻了?”她说。
“……组长。”许暮洲说:“您刚才说,少将让我去做工作汇报?”
“对啊。”对方点点头:“本来这种面对面汇报的工作应该是1组去,但1组正在试验期走不开,正好B-2是你们3组的主要研究内容,你就干脆去顶一次……别太高兴,汇报工作的时候稳重一点。”
许暮洲扯了扯嘴角,脸上的“高兴”异常敷衍,近乎于苦笑了。
秦薇的特殊科研组一共十八个人,分为三个组,1组负责主研究模块,剩下的两个组替1组打下手,做分项研究。永无乡把许暮洲编在了相对而言比较边缘的3组,虽然顶了个“博士”的名头,但由于B-2实验已经接近尾声,许暮洲这两天过得还算轻松。
许暮洲不担心秦薇会发现他的异常身份,这几次任务下来,他大概已经摸清了永无乡的处事能力。在前几次任务中,永无乡在给他凭空设定身份时,也适当篡改了他人的认知,以至于让他的身份符合逻辑,能悄无声息地融入人群中。
虽然许暮洲至今为止还不知道永无乡是怎么做到的,但他依旧对永无乡报以盲目的信任。
可是永无乡能帮他优化认知——但是不能帮他做报告啊!
许暮洲脸上的笑意僵硬无比,他迟疑地伸手捞起桌上的文件,在脑子里飞速地思索现场病假的可行性。
然而许研究员最终还是没敢。
从3组的研究办公区到秦薇办公室大概要走十来分钟,许暮洲抱着文件,做贼一样地站在科研区外的路口,一边一步三蹭地往前走,一边狂瞄墙上的紧急出口平面图。
3组在中央科研组的最外侧,许暮洲暗暗记下了路线,才深深地吸了口气,准备硬着头皮上。
他刚刚故技重施地躲在厕所看了看手里的汇报报告,这种阶段性汇报言简意赅,看起来比基础文件快多了,只是其中涉及的专业名词甚多,许暮洲的基础不好,看得有点吃力。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严岑那副“主角配角论”导致了他的心理作用作祟,许暮洲总觉得这像是一场鸿门宴。
许暮洲出了特殊科研组的门,他要经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天花板上垂下的监控摄像头闪烁着红灯,跟随着他的身影缓慢地移动着角度。
左右两边是冰冷的金属墙壁,许暮洲捏着文件的手紧了紧,无端感受到一种压力来。
他觉得这段路有点眼熟。
【Warning——】
直到许暮洲被一扇金属门拦住去路,他才突然反应过来,他曾经确实走过这条路。
——在永无乡的视频资料中。
【前方高级区域,请验证您的身份信息卡。】
机械提示音比起视频中的失真音频来说更加清晰,门边的显示屏上闪烁着提示文字。
他抬起头,正对上右上角漆黑的机枪枪口。
许暮洲定了定神,从兜里拿出自己的身份卡,在验证机器上刷了一下。
【身份信息确认通过——】
【欢迎来访,博士。】
这一切都跟视频中的一模一样——也就是说,上一位引导人员也跟他走了相同的路。
许暮洲想起那段突然信号截断的视频,心下微沉。
在这一瞬间,许暮洲忽然有些恍惚。他一时间分不清他究竟是跟那位素未谋面的引导人员在不知不觉间走上了同一条路,还是那段视频干脆就是他的未来。
秦薇无疑比之前他所面临的所有任务对象都要特殊,许暮洲开始隐隐感觉到严岑口中的“主角”和“配角”之间的差异。
——天差地别的差异。
右上角的一块天花板折叠起来,机枪消失在金属墙板的后头,像蛰伏在暗处的危险野兽。面前的金属门在许暮洲面前滑开,露出后头的安检房间来。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许暮洲微微皱眉,迈步走进了安检区。
安检仪发出的红光在他身上一晃而过,第二扇金属门打开,面前是一条平静的走廊。
许暮洲走出安检区,感应门在他身后合上,走廊对面那扇雕刻着图标的办公室门离他非常近。他想了想,还是给严岑发了条讯息过去。
他一行字还没有打完,掩藏在袖口下的绣球花吊坠忽然发起烫来。许暮洲对这个变化已经相当熟悉,他愣了愣,压根没想到在这个时候进度会自行推进。
好在他还没往前走,秦薇办公室前的监控角度照不到他,许暮洲略微后撤了半步,侧身从袖口拨出了那只绣球花。
出乎意料的,上面的黑色痕迹自行褪去了一小部分。许暮洲自己还没见到秦薇,严岑还在宿舍区好端端地休假什么都没干,这执念无缘无故地自己下降算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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