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雾十
夏下却摇摇头:“这样的荣誉,儿子不要,也不想要。”他莫名觉得尚尔这样胡搞,只是一时风光,肯定要给日后埋下隐患。他倒是挺高兴的,尚尔替他担了所有的名声,以后就不用再怕被人旧事重提地来骂了。
孙二八得到了秋后问斩的处罚。
成为了大启历史上,为数不多,没有被发配旧都养老,而是直接严惩了的太监。
池宁带着原君特意去了菜市口,眼睁睁看着孙二八咽了气,为的不是别的,只是怕这家伙执念太深,惹来麻烦。幸好,孙二八好像也没有那么留恋人间,一刀下去,碗大的疤,死了就是死了。
新帝觉得他这是办了一件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大好事。
朝臣们却只感觉到了一阵阵的心寒,觉得新帝太不念旧情。
人就是这样双标的动物,他们可以喊孙二八罪该万死,但作为孙二八效忠、并互相扶持着度过艰难岁月的主子,新帝却不可以成为这个落刀之人。
可惜,新帝想不明白这个道理。
孙二八之死并没有被讨论许久,很快就被新的八卦压下了风头。有些人就是这样,连死都占不了大多的注意。
现在全雍畿最热议的,是许桂有意求娶王诗。
许桂是何许人也?自从他认了王洋当老师之后,他就再不是籍籍无名之辈,几乎是一跃成为了雍畿最受欢迎的超级新星。人人想要与之相交的下一代名臣接班人。
而王诗……孙二八死了,他对王诗的污蔑却并没有消停,几乎人人都认了那一句:这样的女子,谁又会娶呢?
许桂在这个风口浪尖站了出来,掷地有声,他娶啊。他心悦王家大娘许久,明知是自己高攀,但他还是想试试问一句,佳人肯否垂青。
第四十九章 努力当爹第四十九天:
这一日池宁和原君俩人又在梦里做树, 因为池宁又有事求了原君,这便是报酬。
他们做树,是做得十分真实的那种, 有阳光, 有雨露, 乃至从树根往上输送来的营养,都是样样不落。有些时候, 池宁甚至不觉得自己是在梦里, 他感觉这情况更像原君施法, 只把他的身体留在了雍畿,而让他的灵魂去了千里之外。他们一起扎根在十万大山之中, 享日月精华, 看云卷云舒。
说真的, 要不是池宁做了这么多晚的树而没有半分不适,他都不敢相信他竟会有这么平静的一天。那是一种很难形容的心如止水, 再没有了功名利禄, 只有一片天地澄净。
他变得都不像他了。
原君对此不敢苟同:【抢灵气最多的就是你。】还好意思说自己变了。
池宁这才恍然,原来是这样,做人时, 想活就需要钱、需要权;如今做了仙树,想要活只需要天地灵气。他还是那个他,还挺好的。
【那感恩原君不与我计较,让渡灵气给我。】池宁总是这么的能屈能伸, 嘴比蜜甜。
原君晃了晃小树枝,仿佛在挥手:【一点小事, 不足挂齿。】
然后,池宁就继续心安理得地做起了吸收着最多灵气, 但看上去却最瘦弱的一枝分枝,当树真的很快乐。
以前池宁总觉得草木都是安静的,等他做了树才知道并非如此,至少他和原君这棵树是不会安静的,大多数时候都一直聊天。这天聊的就是许桂在京中闹出来的大动静。
池宁的第一反应是,若许桂和王诗真的成了,四舍五入,他岂不是又白得了一个老儿子?
原君一时间都没明白池宁在说什么:【什么?谁?】
【王洋啊。】池宁很认真地掰着枝头的树叶,给原君算了算,许桂是他干儿子许天赐的孙子,王诗是王洋的侄孙女,两家若结秦晋之好,那许天赐与王洋就是平辈,他不就约等于是王洋的爸爸了吗?没毛病!
【……有本事你把这话去当着王洋的面说一遍。】
池宁立刻咸鱼躺倒:【不,我没这个本事。】他只是一根弱小无助却能吃的树枝啊!
池宁真的也就只敢和原君说笑,并没有实际行动的心思。朝堂之上,互相联姻的多了去了,关系比他和王洋还要错综复杂的也不是没有。要都这么较真地算,那就乱了套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都懂得各算各的,心照不宣。
就好比晋朝时,武帝先把自己的妹妹嫁给了太原王氏,又把自己的女儿指给了卫家之子,偏偏王卫两家是儿女亲家,辈分乱得一比。
但这就是历史上真实存在的,很多东西都不能深究。
比起辈分,其实池宁更加困惑的是:【您说我是不是无意中得了什么奇怪的技能?要不为什么旁人解决完事情是加官进爵,我却是点一对成一对的当起了红娘?】
从池宁回京开始算起,他二师兄仙仙当了内官监掌印,尚尔兼职了御马监掌印,连夏下都小升了半级。他呢?先是充盈了新帝的后宫,后又促成了静王世子与司徒大将军独子的订婚,现在眼瞅着连只有十四的许桂,都因为他而与王家大娘王诗结了缘……要是哪天他大师兄江江或者干儿子苏辂跳出来对他说,他们也要谢谢他的成全什么的,池宁都不会觉得意外了。
【许桂暂且成不了。】原君再次额外开恩,给池宁免费剧透了一波。
【啊?别啊。】池宁抱怨归抱怨,其实还是挺希望许桂能和王诗有个好结果的,看着两个小孩过家家似的谈恋爱,也挺有乐趣的。池宁生怕原君横加阻拦,立刻安利起了这对小年轻的美好爱情,【您看他俩多般配,女大三,抱金砖,许桂肯定不会辜负王诗的。】
原君拿池宁没办法,解释道:【不是我不同意,也不是命运,是……】
王家大娘不同意啊。
倒也不是完完全全的那种没商量似的不同意,而是,怎么说呢,王诗很感谢许桂一而再、再而三地站出来为她解围,但想到那一日江公公来她家中说过的话,她就不觉得许桂是因为喜欢她才会求娶她。
她信他这一刻想娶她的心是真,可那不是出于喜欢,只是因为他人好罢了。
先不说她本身就比许桂大了好几岁,只说许桂那日误打误撞救了她时,都没意识到赵唯准备对她做什么丑事,就能证明许桂还是个没开窍的孩子呢。
在王夫人几次来问后,王诗才说了心中真正的想法:“许桂很好,人好,心好,学问好。若再晚遇上几年,我未尝不会动心。可偏偏就是如今,我们遇上了,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为保我的名节,便要与我成婚,若日后等他明白了夫妻之事,肯定是要后悔的。”
王诗不觉得自己差点出事就怎么了,但她堵不住世人的嘴,也害怕许桂如今的意气,只是出于对未来的无知。
王夫人这才明白了王诗介意的关键点在哪里。
她回去与丈夫王洋一说,差点笑出声来。与王诗的观点不同,王夫人本来是不太满意许桂的,因为他的商贾出身,因为他祖父认太监当爹,但在听说了许桂其实不通人事后,王夫人反倒是高看了许家一眼:“十四岁家中还没有给安排通房,可见也是清正之家,没那么多乌的糟的。”
王洋听说过许天赐当年得赐秀才功名一事,倒是能把许天赐的心思猜个七七八八:“大概是希望孙子能专心科考,不被外物分心。”
王夫人可不管是因为什么,她只道:“这样的人多难得啊。”有些时候,也不只是男子在追求女子的“无知”,女子里也有喜欢男子是个雏的。
“但大娘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王洋想的更多一些。
“你是他的老师,日后说不定会是他的座师,他若和大娘成了,有咱们看着,怎敢辜负?”王夫人是越想越觉得这事可行。许家身份低,这样才好拿捏。许桂又拜了自家老爷为师,师恩便是父母恩,兜兜转转,大娘可就名正言顺与他们做了一家人呢。“才子美人,一段佳话啊。”
“你就知道他是才子了?”王洋瞥了一眼老妻,他就知道,她一直在耿耿于怀他当年娶她时,已有过通房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