琢玉 第49章

作者:墨书白 标签: 穿越重生

“这个……”傅玉殊犹豫着,“一定要救?”

“一定要。”

“那……那要不能救呢?”

“爹,”傅长陵将千面水收到兜里,笑眯眯抬头,“后娘打算杀我,您回去,家法处置了吧。”

傅玉殊得了这话,算是明白傅长陵的意思了。

越思华是越家嫡女,他们的婚姻,所代表的不仅仅是他们两之间的关系,还是越家与傅家的颜面。他没办法处置越思华,可是傅长陵纵然是个私生子,那也是傅家长子,越思华派人杀傅长陵,傅长陵执意要闹起来,两家脸面都难看。

“长陵啊,”傅玉殊抬手抚上傅长陵的后脑勺,满脸忧愁,“你在鸿蒙天宫那边看着傻傻的,怎么和爹说话,就这么机灵呢?”

“爹,”傅长陵讨好笑了笑,“您感情经验丰富,您再想想办法。”

“这个,”傅玉殊面露难色,“你说要是给你创造个机会接近他,这个可以做到。但之后你们能不能修复关系,儿子,这个真的太为难我了。”

“能接近就行了。”傅长陵得了好便收,用扇子敲了敲傅玉殊的肩头,“剩下的交给我,你放心。”

“行吧。”

傅玉殊点点头:“你先安心养伤,我给你安排。”

得了傅玉殊的承诺,傅长陵放下心来,他赶紧站起来,给傅玉殊揉着肩道:“爹,我知道您最疼我了。”

傅玉殊听到这话,他不免愣了愣。

以前傅长陵是不会说这样的话的,就算傅长陵一贯讨人喜欢,会做好事儿,可是他从来不会说“您最疼我”这样的话。

再怎么讨巧的人,心里都有点逆鳞,傅玉殊的偏爱,便是十七岁傅长陵心里永远的伤口。

傅玉殊的沉默让傅长陵有些奇怪,他不由得道:“爹,你怎么不说话?”

“没事儿,”傅玉殊笑起来,“我就是觉得你长大了。”

“懂事了。”

他声音有些低下去,傅长陵听着他的声音,心里有些发酸。他给傅玉殊揉着肩,低声道:“爹,你最近去做什么了?”

“大买卖。”傅玉殊闭上眼睛,享受傅长陵给他揉肩的舒适感。傅长陵听着,想起上一世傅玉殊病去的模样,他心里有些难过。

傅玉殊身体本就不算好,后来仙魔大战爆发之初,他是整个仙门后方物资调动总指挥,经历了一场魔修暗杀之后,整个人就瘫了。后来云泽灵气开始衰竭,他便是云泽灵气衰竭之初第一批受难的修士。

傅长陵无数次想过,如果业狱的魔修没有出现,没有那场仙魔大战,又或者傅玉殊身体能好一点,就算最后还是会死,可也不会去得那么早。

“以后你别这么辛苦了,”

傅长陵小声劝慰:“有什么事儿交给其他人干,你看二叔三叔,他们哪一个不比你轻松?个个都认真修炼,就你,整天跑来跑去管这些杂事儿,老大不小了,还是个金丹。我现在都金丹了……”

“一个破破烂烂的金丹就敢教训我了?”

傅玉殊被他念烦,用扇子抽在他屁股上:“回去歇着,少叨叨我!”

傅长陵被傅玉殊赶出门去,侍女在门口候着他,见他出来了,四个侍女朝着他福了身,盈盈一笑道:“大公子,随我们来。”

傅长陵跟着两个侍女回到卧室,一路上他都在观赏这飞舟上的装饰,整条船的风格都是富丽堂皇,闪瞎人眼,却有种让人觉得意外温暖的感觉。

两个侍女领着他进了房间里,一个侍女去给他泡茶,一个侍女用香球去给他熨床,一个侍女端了温水来给他净手,最后一个侍女侍奉着他换下衣服来。

侍女训练有素,整个过程做得没带半点声响,傅长陵一面觉得有些陌生尴尬,一面又觉得有种遥远的熟悉舒适传来,等他躺在散发着兰花香味的暖床时,他才有余力去思考,原来十七岁的他,过的是这样的日子。

而这样的日子,太遥远了。

他习惯的是风雨,是鲜血,是忐忑不安,是风餐露宿。哪怕后来仙盟成立,他成为仙盟盟主,斩尽魔修,但因为物资匮乏,以及他后来一心修道,也没有了这样奢华的生活。

他发现这样的生活最大的好处,就是会给人一种安定感。他会让人觉得,这个世界,安稳又平和。

他想要这个世界一直这样下去。

傅长陵躺在床上,他静静想着。

他重来一世,不仅仅是要守好秦衍,他还想让自己,让家人,让朋友,一辈子,都过着这样的日子。

傅长陵在傅玉殊身边养伤时,秦衍和苏问机一行人也回了鸿蒙天宫。

鸿蒙天宫建在云巅,一座能够容纳上万人的巨大方型庭院漂浮在正空之中,庭院中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庭院周边是木质长廊,环绕一周围住了这个方型城池,许多人正走在长廊之上,或坐或立,与周边人谈笑风生。

这方型的主庭上方,有七座小山环绕漂浮在上,秦衍的飞舟慢慢飞到最高的山峰之上落下后,弟子陆陆续续从飞舟上走了出来。

秦衍和苏问机一同走了出来,苏问机领着其他弟子,转头看向秦衍:“我先随其他人去救世堂看看,你是随我去,还是先去见江宫主?”

“见师父。”

秦衍答得一板一眼。苏问机毫不意外,他点了点头,便领着人离开了去。秦衍转过身,便御剑往高处行去。

江夜白的住所,在整个鸿蒙天宫最高处,因为太高,所以整个庭院常年冰雪,秦衍落到庭院时,便知见纯白一片,他站在小屋门口,恭敬道:“师父,弟子回来了。”

“进来。”

江夜白的声音从里面传了过来,他的声线清冷,和秦衍有几分相似,仔细品来,却又不同。

秦衍的冷,是冰山上盛开的花,是带了几分温度的冷。

可江夜白的声音,声线无悲无喜,却是参破人世天道后的寡淡之冷。

而这声“进来”,声线虽冷,语调却有些含糊,说话的人听上去,似乎并不怎么清醒。

秦衍得了话,他提步走了进去,屋里比起屋外,却是正常得多,黑色大理石铺就的地面,红色梁柱,房间虽大,但除了一个小榻和一方小桌,其他什么都没有,空荡荡一片,看上去便觉得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