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墨书白
“没有。”
秦衍听他说这话,垂下眼眸,在江夜白诧异的眼神中,低声道:“师父送什么,我都喜欢的。”
江夜白注视着他,好久后,他低头取了耳钉:“那我为你带上吧。”
秦衍应声弯腰,头发垂下来,轻抚在江夜白面容上,特有的兰香在夜风里缭绕而来,江夜白面色沉静如水,他替秦衍带上耳钉,随后道:“好了,你撩开头发,让我看看。”
秦衍听他的话,撩开头发,露出那枚红色的耳钉。
月光落在秦衍身上,他通身雪白,耳垂饱满如莹玉,红色的宝石缀在耳垂之上,在月光下流光溢彩,成为唯一的亮色。
江夜白静静看着,一言不发。
他和十二岁已经大不一样。
年近十八的秦衍,早已是身姿玉立,飘然若仙,面容失去了年少时那份粉雕玉琢的可爱,却在流畅的线条中,多了几分清俊,以及,那眼角处说不出的几分艳丽。
只是他惯来气质太冷,遮掩了五官上那几分柔艳,整个人看上去清清冷冷,如冷泉,似山松。可当他撩起头发露出耳钉那一刹,便是一种致命的招惹。
江夜白沉默太久,秦衍觉得疑惑,他抬眼看向江夜白:“师父?”
江夜白收回眼神,点了点头,只道:“可以了,你若有事,直接叫我名字即可。”
“是。”
“走吧。”江夜白垂眸看着锦被,“我等你回来。”
秦衍点了点头,他朝着江夜白行礼,这才退了下去。
退下去后,他依着鸿蒙天宫的规矩,先去了报备了自己的行程,在鸿蒙天宫弟子堂点上了自己的魂灯,而后趁着夜色,御剑离开了鸿蒙天宫。
他御剑速度极快,但这样也十分耗费体力,紧跟在他身后的云羽、谢玉清、上官明彦三人本打算乘坐灵舟,但一看秦衍这速度,根本没办法,只能御剑紧跟在后面。
云羽见着秦衍的身影,忍不住道:“师兄就算是赶着去救人,至于这么急吗?现在也就过去两天……”
“两天也是救命。”
上官明彦叹了口气:“如果真是师姐所说那样,师兄是看着修凡落进洪水里的,他现在一定很自责。”
说着,上官明彦转头看向谢玉清:“是吧,师姐?”
谢玉清应了一声,风吹在她额间鬓角处,勾勒出少女柔和的线条,上官明彦静静注视着谢玉清,突然道:“师姐,如果我落难了,师姐会像秦师兄一样着急来救我吗?”
“我……”
谢玉清才张口,话没说完,旁边云羽就凑过来,颇有些骄傲道:“不会的,师姐修无情道,她境界比秦师兄还高一层呢。所以你没看咱们师姐,不管做什么事,都四平八稳的,从来不急,是吧,师姐?”
云羽转头看向谢玉清,谢玉清沉默片刻,并没答话,转过头去,看向远方。
上官明彦呆呆看着谢玉清的神情,云羽看了看前方,有些着急道:“师兄跑太快了,我先追上去,师姐,你赶紧的啊。”
说着,云羽便御剑往前,谢玉清领着上官明彦,行得稳稳当当。
上官明彦站在谢玉清身后,如今他年不过十五,谢玉清生得高挑,他还矮着谢玉清几分,他微微抬眼,看到谢玉清的眼睛,他也不知道怎么的,莫名就有了几分难过。
他拉着谢玉清的衣角,突然小声开口:“我觉得,师姐是会来救我的。”
谢玉清回眸,神色平淡,上官明彦微微一笑:“我不懂什么无情道不无情道,我只知道,如果有一天,鸿蒙天宫任何一个人有难,师姐都会像秦师兄一样拔剑。”
谢玉清神色微动,她似乎想说什么,然而许久,她却也只是垂下眸,转过头去,眺望远方,淡道:“嗯。”
秦衍披星戴月赶了七天,才终于到了万骨崖,他到万骨崖后,先观察了周边一圈。
万骨崖站在上方看,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山崖,山崖两边光秃秃一片,偶然长了几棵树,也没有半片绿叶,秃鹫盘旋在天空之上,漆黑的鬼气从崖下缭绕而上,偶尔山崖下会发出一声类似野兽吼叫之声,也分不清是什么动物,但听得人心里发寒。
秦衍上前一步,便看见山崖下缭绕的黑气,那黑气仿佛是一条条巨蟒一般,缠绕在一起,缓慢流动着。
这浓郁得几乎已近实质的黑气,是万骨崖特有之物,也就只有拥有着厉鬼数十万的极阴之地,才有得了这样浓郁得鬼气。
秦衍大约感知了片刻情况,便直接御剑落了下去。
云羽等人随后赶到,看到秦衍这么直接下去,云羽不由得急起来:“赶这么急做什么?早不急,现在急有什么用?师姐,”云羽转过头,焦急道,“怎么办?”
“走吧。”
谢玉清平淡开口,她御剑往前,看见那浓郁鬼气,她犹豫片刻,转头同上官明彦道:“你抓紧我。”
上官明彦笑笑,应声道:“是。”
谢玉清广袖一拂,便结了个结界,护住云羽和上官明彦两个人,跟着秦衍御剑而下。
秦衍一人冲在前方,他抬手一剑便带雷霆之势,直接轰开了那黑色的鬼气。
万骨崖当即震动起来,厉鬼尖叫着从下方扑来,秦衍抬手一把抓住一只厉鬼,捏在对方脖颈之间,冷声道:“八年前万骨崖来了一个叫傅长陵的人,他在哪儿?”
*** ***
秦衍往万骨崖下冲去时,傅长陵正结束他一日训练。
他给檀心烤了一只鸡,又将昨日采下的骷髅花装酒,檀心陪着他将酒坛子封上,埋进土里,然后看着他走到石壁边上,在已经画了一大片“正”字的墙面上画了一横。
檀心撑着下巴浮在半空,看着他颇有几分感慨道:“你别画啦,你看你都画多久了,你要等的人也没来,他把你忘啦。”
傅长陵从旁边捻了颗石子扔过去砸他,不满道:“瞎说。”
檀心灵巧躲过傅长陵的石头,孩子的面容上露出几分成年人才有的感慨:“你也别自欺欺人了,你都说了,他也不是第一次骗你。上辈子他不就和你说让你等他,结果他一直没回来。他肯定又骗你啦。”
“我说,”傅长陵哭笑不得,“有你这么扎心的吗?我已经很难过了,你能不能安慰一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