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夜夜难眠
可这时岳星疏听着,又是另一番含义。
自己接下来要说什么,不是你的错,你不该如此自责……这些话真的有用吗?或许只是更重的负担。
想到这,岳星疏随口把话题岔开,“我饿了。”
他午饭没怎么吃,倒也不算骗人。正好祁夜打工的快餐店离这不远,两人骑车一道过去,也就十来分钟。
除了李飞,店里还有另外两个兼职生,看上去都是学生。
岳星疏这时候想起了他放在车篓里的梨子,拿出来分,刚好五个。
玉翠的梨子,薄薄的果皮,沁出清甜的香气。
祁夜拿着看了半天也不吃,最后伏在岳星疏耳朵边,小声说了句,“分梨,这兆头不太好。”
那时的岳星疏并没有多想,只当作他是不爱吃梨子找的借口。毕竟他个人也不是多喜欢吃梨子。
可是过了没多久,祁夜忽然说自己要出国了。
大概是春夏交汇的时候,老年人还在穿棉袄,年轻人不少已穿起了夏装。岳星疏记得很清楚,他那天穿着件棋盘格的短袖,照旧跟李飞窝在他的房间里打游戏,打了2局将手柄丢到了一边,没头没尾地说了句,“我要出国了。”
完全没有一点预兆,岳星疏呆呆地坐在那里,脑子里算了一半的公式像是崩塌的火车轨道。
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在开玩笑吧?”
祁夜摇头。
李飞倒是很冷静,“什么时候走?”
“下周。”
祁夜在国内的学业一塌糊涂,对他来说出国是个好选择。
只是太过突然,岳星疏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不舍的情绪像是被砸出的水花,心口顿时充满了酸涩。
“我出国又不是死了,你这什么表情啊?”据祁夜说,他的父母都在国外工作,他早晚都是要去国外的,他的神情很平淡。仿佛这场离别也是很平淡的。根本不值得有人难过。
“你上次还说你父母死了呢……”这都什么时候了,岳星疏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抬这个杠。
祁夜本来在跟李飞说话,听到这话把头转了过来,耀眼的阳光筛落过细密的窗格,照亮他唇畔一抹漫不经心的笑,“如果人间即地狱,我也不算骗你。”
……
岳星疏骑车在七中附近溜了五六圈,终于找到了开在包子铺旁边的美美理发厅,还是因为天黑了招牌亮起来的缘故。
他推开晃动的玻璃门,店里生意不太好,几个鸡窝头的理发师全懒懒散散地坐在椅子上玩游戏,空气中飘着各类染发剂的味道,比烟味还难闻。
“洗剪吹15,烫发88,染发99。”柜台处的黄发妹子正在涂指甲,头也不抬地说。
“你好,我是陆大华的朋友。”
“没折扣,滚。”黄发妹子语气不耐。
“请问,你认识一个叫美美的吗?我找她男朋友有事。”
岳星疏没有联系方式,只好用这种办法找人。
黄发妹子终于抬头,眼睛描着粗黑的眼线,怒气森森地瞪他,“老娘就是美美,不过我跟那龟孙子已经分手了!”
“不好意思啊……”岳星疏也不想触及她的伤心事,不过还是继续问道,“能不能问一下,我在哪里能找到他?”
“可以啊。”
黄发妹子吐出嘴里的口香糖,用没涂指甲油的手抓了把薄荷糖往后面砸,三个鸡窝头顿时站出来两个,她敲了敲价目表对岳星疏说:“照顾一下生意,老娘就告诉你。”
两个小时后。
岳星疏在烧烤摊上找到陆大华,对方以为他是来找茬的,“你瞅啥瞅?”他看着眼前的鸡窝头,压根没认出来这人是谁。只觉得发型挺洋气的。
“我是岳星疏。”
“不认识,滚。”
岳星疏将挡住视线的头发捋起来,“是我,我们在医院见过的。”
陆大华总算想了起来,态度一下收敛了许多,“……您有事吗?”
“我想请你帮个忙。”
……
因为要办一些手续,祁夜这几天都会来学校。
他马上要出国的风声在班里传开,颇像春风过岸,抚慰一片人心,连带着同学们看他的眼神都情意绵绵起来。千纸鹤,许愿瓶,一路顺风平安符之类的玩意堆了他一桌子,他想睡觉都得清个场,快被烦死了。实在受不了这份突如其来的同学爱,一得空人就往外溜。
岳星疏找了半天,最后在天台上找到人。
祁夜趴在栏杆上抽烟,他的头发长长了许多,遮着点眼睛。
见他过来,忽然咳嗽着呛了口烟,哭笑不得地:“你这头发怎么回事?”
有那么好笑吗?岳星疏摸着自己剃了板寸的头,除了有些扎手,他觉得还蛮清爽的。总比鸡窝头要好……想到这,岳星疏陷入无比的心酸,那可是他攒了好久的零花钱。
没时间心痛,他赶紧说正事,“你现在有空吗?”
“有事?”
“我想……约你逃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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