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金浮屠
贺泽正暗自沉吟,王富成却是再度凑了过来冲林煜作揖道,“在下姓王,王富成,王记绸缎庄就是我家开的,贺泽是我好兄弟,还不知道美……弟媳怎么称呼?”
林煜冷冷瞧他一眼,也不说话。这种恶心的眼神他看多了。
“我们走!”
察觉到林煜的不郁,贺泽安抚地挠了挠他的手心,另一手拉着贺安,几下挤出了人群,向着报名处而去。
王富成还想再追,关度伸手横在他的胸前,“人群拥挤,我既要代你作答,我们还是不要离得远了为好。”
“你!”不过是个死穷酸……王富成一甩袖子,恨恨瞪了关度两眼,终究还是没再追上去。他还指着提着这盏走马灯回去让他爹刮目相看呢!至于那个美人……啧,既然是贺泽媳妇,还怕他找不到?
王富成舔了舔唇角,关度下意识地皱了皱眉,眼睛一转却正好对上人群之外的贺泽。后者朝他点了点头,最后看了王富成一眼。
那一眼,尽是看脚下蝼蚁的漠然。
谁也没有注意,戏院外面河塘边的柳木突然断了一截柳枝。柳枝尖端还发了细嫩的绿芽,它从黑暗处像一条蛇一样缓缓爬行,无风自动,令人惊骇莫名。
它溜进了戏园子里,然后溜进人群,最后直冲王富成而去。
三级异能果然好用,贺泽勾了勾唇角。
原身和王富成之间的恩怨,除了让原身被逐的偷书事件,王富成将所有推到了他身上之外,其余顶多算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贺泽本来不欲再计较。但对方将主意打到了林煜身上,就怪不得他了。
贺泽了解王富成,小煜今日引起了他的兴趣,他就必然不会这么轻易善罢甘休。
既然如此,何不提前收点利息?
三人走到报名处,前面还排了十来个人,贺安有些忐忑,他刚刚也就想看看他阿兄吃瘪的模样,至于赢那个灯魁……他可没有忘记贺泽之前念书的水平。
“阿兄,你真要参加啊?”
“不过三十文钱,也不是什么大事。”刚才的冷肃尽去,贺泽挑眉笑道,刚才想说自己做一个,也只是想想罢了。毕竟走马灯在这个时代而言算得上精密器械,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即便他知道大致原理,但要是万一做不出来……脸就丢大了。
是以尝试倒可,打包票这种事是决不能干的。
“行,就当是好玩了,再说灯谜嘛,我们从小到大听得也不少,说不定还能帮你!”许是身边没有了碍眼的人,林煜恢复了兴致。
“没错,就是这个理,听你嫂子的!”贺泽朗笑两声,趁林煜还未反应过来,下一秒迅速走到前面交钱。已经到他们了。
贺安扯着林煜的手臂冲贺泽喊,“阿兄,羞不羞啊你!”
“你就没听说过一句话吗?”报完名的贺泽一脸高深,“脸皮薄是娶不到媳妇的!”
贺安:有种你走近一点说啊!冷漠jpg
报名时间很快过去,维持灯会秩序的伙计将报了名的三十多人领到了人群前面坐下,在灯台下首围成了一个大圈。大概是今日这盏灯魁声名太盛,贺泽看到不少昔日同窗,不认识的也有大半,许是临镇学子也说不定。
也不知是不是冤家路窄,贺泽落座的时候,正巧看见对面的王富成。王富成挑衅地朝他笑笑,下一秒便将视线放在了林煜身上,眼中满是痴迷。
真是……不知死活!本来还想等他回家再动手的。
缠在王富成脚踝上的柳条像是感受到了主人的怒意,一片嫩芽脱落,顺着外袍的遮挡慢慢往上,一直到他的腿肚。如果有人看见的话,一定会发现再不复刚才的柔软,它细小的叶尖像针,轻薄的叶边就像铁片一般,划破亵裤,狠狠钻进了王富成的肉里。
与此同时,细长的柳条轻飘飘地掉落在了地上。
“啊!”王富成猛然跳起,“什么鬼东西咬我?血,有血!”
双目一闭,他晕了过去。
原身跟王富成一群人混了好几年都没见他见血的样子,饶是贺泽也没料到,王富成居然晕血。
啧,真可怜……接下来有得玩了。
不过他身边另外三人大概是知道的,相对于涌动的人潮和着急忙慌的宋掌柜而言,他们三倒是颇为冷静。赵斐背了王富成便走,李二也跟在其后,钱孙坐在了原本王富成的位置上,而关度依旧站在原地未动,眼皮都没抬一下。
很有意思的一个人……回忆起原身的记忆,贺泽心里隐隐有了一个想法。只愣了一瞬,抛开还未理清的思绪,他伸手在桌上轻轻一划,柳枝悄无声息从人们脚下穿行而过,紧随赵斐而去。
闹剧总算落幕。
知道王富成没什么大事的宋掌柜站在台上安抚了好一会儿群众,万众瞩目的灯谜环节终于开始了。
☆、78、78
九层灯塔,前五层是字谜, 后面三层则是对子, 据说其中一个还是知县出的对子, 至于最后一层, 宋掌柜特意买了个关子并没有说。不过贺泽想来, 约莫就是诗词歌赋一类的。为了配得上这盏灯魁,如此设题可算煞费苦心。
要知道, 这儿不过一个小镇而已, 识字已是难得。
“阿兄,你有把握吗?”
“没有。”贺泽坦诚摇头。就算他把原身学过的字都认全了,现在也不过一个半文盲而已,唯一能倚靠的大概就是那算得上遥远的记忆,且大多数还是模糊不清的。
所幸前三道灯谜并不难, 算是基础题?都是往年灯会出现过的,三十多个人只刷下去了一个人。贺泽翻翻原身记忆, 也答得容易。
伙计举着长杆打了打第四层的大红灯笼, 一张对折的白纸掉了下来。望望台下意气满满的众人, 打开白纸, 宋掌柜脸上笑开了,“这第四个灯谜, 还请大家听好了, ‘画时圆,写时方,有它暖, 没它凉’打一个字。同样,等我手上这半柱香烧完,时间也就到了。”
宋掌柜扬了扬手中已经点燃的香,说是半柱,实际大概只有一炷香的三分之一左右。香雾袅袅下,不少参赛者都露出了为难的脸色。
“知道吗?”贺泽转头询问两人,贺安和林煜相继摇头。
“巧了,我也不知道。一题没答上来咱们就要出局了,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
“‘画时圆,写时方,有它暖,没它凉’……”默默念了一遍谜题,贺泽凝神了好一会儿,方才捡起桌上的毛笔在纸上画了一个圆形,又画了一个方形,笔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纸面,留下一个又一个黑色的墨点。
等到大半张纸都被墨点覆盖,他在“圆”里写下一个“暖”字,又在“方”里写下一个“凉”字,圆形的暖和的东西,写下来是方的……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