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金浮屠
贺泽听得眼睛泛红,他吸了吸鼻子,然后把林煜的脸掰正了,看着面前这人的眉眼,喃喃地道:“我何其有幸……”
何其有幸再捡回一条命,何其有幸落在这个安稳的世界,何其有幸能成为贺泽,何其有幸能遇上你。
太多太多了。
“谢谢你,宝贝。”谢谢你没有害怕我,接受我的所有,谢谢你在这个时候,用这种方式,竭力安抚我的不安。
或许是贺泽眼神太深情,或许是他的声音太温柔,又或许,是这一声“宝贝”太亲昵,林煜登时红了一张脸,吞吞吐吐地道:“你,你干嘛这样叫!这是叫小孩子的!”
“是吗?可是我们那里都是这么叫的。”
“你们那里的称呼可真多……入乡随俗啊懂不懂?”
林煜揪了一把贺泽腰间的肉,他劲大,即便贺泽现在已经练出了腹肌,肉硬,还是疼得不行。
“嘶——长本事了,想谋杀亲夫?”
贺泽作势要狠狠地拍上林煜的屁股,落下的时候却轻轻的。不过林煜愣了一下,然后低头泫然欲泣地看他,语气略显委屈:“你打我。”
“那个,这……”
贺泽还是第一次见林煜如此模样,心慌地不知所措。
“你敢打我!”
林煜变了个模样,猛地从贺泽身上跳了下来,在他肩上捶了一拳,作势还要下手,贺泽安下心来,配合地逃开,两个人你追我赶,笑闹着像两个三岁大的孩子。
偏偏还乐在其中。
……
许是心情甚好,当晚,贺泽精力充沛地熬了一夜。再一日,他如约带着状纸和那几十人的证供来到了县衙。他并未按照正常流程报案,而是直接将状纸递给了周县令。
“大人,诉状和供状都在这里了,至于被告和证人,您可以差衙役去请。”
贺泽躬身立在案前。
周文达一张一张翻看着手里厚厚的一沓纸,脸色越来越青,他虽好名,但自认还算清正廉明,御下有方,这偌大的一县之地,在他管理期间,百姓也是安居乐业,却没想到区区一个里正,竟还有这么大的胆子!
他将手中的供证一张一张仔细看完,良久才按捺住心中怒火,转向一旁贺泽道:“我很好奇,这些供状你是怎么让他们签字画押的?”
“这……不外乎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罢了。大人可曾注意到,向石兴文行贿这等事情,这其中大部分人本是不愿的,而是被威胁逼迫,不得已而为之。”
“没错,这供状上还有人说,有人想来官府报案,却是连本官的面都见不到……哼,怕是本官的府衙也该清理一番了。”周文达掸掸手中的纸,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此朝报案并不向华国古代那般,往衙门门口的鸣冤鼓一敲就行,而是要先写状纸,先送去小吏那里,再是主簿,最后才是县官,一层层地往上递。
这具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现下还不得知。不过到此,贺泽的事情算是办完了,他跟周县令告了别,便出府往自家花铺去了。
因着正是草长莺飞的好时节,这些日子,花铺的生意倒是好了不少。贺泽回到花铺的时候,正值晌午时分。他还未踏进门去,却是先听见了贺安的笑声:“哈哈,你这字写得明明比我的丑多了!”
“你是右手写的,我是左手写的,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了?我们先前可是说好了的,你用左手,怎么,想赖账?”
“好好好,我……”
“咳咳!”贺泽从门口进来,特意咳了两声。
柜台边上两个人离得倒远,不然等着的就不是贺泽的两声咳嗽了。
贺安丝毫未觉,只兴高采烈道:“阿兄,你可算回来了!”
“嗯,罗兄也在?”
“贺泽兄弟,不不不,这么叫太见外了,”罗湛明手上的话笔杆子敲在了脑袋上,“要不我叫你一声贺泽,你若不嫌弃就叫我湛明可好?”
贺泽看看罗湛明,又看看一脸懵懂的贺安,呵呵,好个屁!
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贺泽还是陪着干笑两声:“我还是叫你罗兄吧,至于我,你随意就好。”
话毕,贺泽特意将刘三找去了后院角落,“罗湛明最近常来?小安不是挺讨厌他的吗?怎么现在关系这么好了?”
“常来,你忙的这些天,基本天天都来,刚开始大家对他还有些生疏,后来听他说是你朋友,混着混着也就熟了,这小子长得好,又会说话,人也大方,成天往小安那边凑,这关系自然就亲近了。”
贺泽一耳听到了重点,啪地一声拍在了刘三脑袋上:“人也大方……合着你就冲他大方把小安给卖了?”
“啊?这哪能啊?就是偶尔跑个腿行个方便什么的……等等,你是说,他是冲小安来的?”
“不然呢?”
“我说这小子老把我们往外头打发,原来……”
“行了,以后他若是再来,好好盯着,有什么情况立马告诉我。”
“你放心,我不知道就算了,我知道一定好好帮你看着。”刘三打了个保票。
“算了吧,你顺便告诉大郎一声,你一个人我信不过。”贺泽翻了个白眼,“谁知道你不会让他收买了?”
说着他便转身离开。
刘三站在原地:“……”
贺老爹在后院沉迷木工,他按照贺泽给的图纸都快做满一屋子了,甚至有些还自己改良过,过段时间闲下来便准备在花铺周围再盘一个铺子,多年夙愿就快如愿以偿,这段时日他见谁都堆着一脸笑。
贺泽跟他打了声招呼便回村了。
这几日里族长贺鸿来找过他两回,急得脑袋都冒烟了。事情既已经差不多解决,还是尽早跟他说一声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