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带崽的老狐狸
所以现在,当明连看到他真的埋头吃时,不由盯着蒋蛟看久了会儿。
惊讶过后,明连忽然笑了下。
这大兜挺像狗食盆,配蒋蛟这个狗男人正好。
听到明连那声轻笑,蒋蛟抬起头来,他一双整宿没阖过的眼微红,看起来像是哭过一样。
“明连......”蒋蛟低低地喊了声。
他喊了声后,也不说其他,就用一双红彤彤的眸子瞅着明连。
明连没管他。
蒋蛟失落地抿了抿唇。
早餐吃完,明连正想收拾东西,这时那头伸过一只宽大手掌,把他的碗跟筷子捞了过去。
两人的手有一瞬间的接触。
明连与当初在西河停车场时一样,立马将手收回。
上次蒋蛟没注意,这一次他注意到了。
那只厚实的大掌也是一顿,蒋蛟的脊背好像在厨房那时就直不起来,他头垂得低低的,眼帘也垂下,“明连,我同意离婚。”
明连看着他,只见他眼下青黑,面色苍白,以往一向打理得细致的额前发,如今狼狈地垂下几缕。
看到这样的蒋蛟,明连有几分说不明的感觉,但那绝对不是心疼与难受。
像是,松下一口气。
他们到底是放过了彼此。
“但是明连,我想你知道,跟你离婚并不是我想离婚,而是这是你的意愿。你说我应该学会尊重人,我现在有在慢慢学的。”蒋蛟声音很低,大概是一夜没睡,声音带着哑。
你想离婚,所以我才跟你离的。
“这段婚姻之所以走不下去,都是我一人的错,过错方在我。我知道你写剧本很厉害,有能力赚钱,但你能不能......”蒋蛟低头看着手里的碗。
一个像能装一桶饭的大汤碗,一个正常型号。
一大一小被蒋蛟叠在一起。
他摩挲着那个正常型号的面碗的边缘,动作轻轻的,有些胆怯,也有点眷恋。
“......能不能接受我的补偿。”似乎生怕明连连他的一点东西都不要了,蒋蛟不停歇地说。
“他们说婚姻里犯错了的那个要净身出户,我觉得这样挺好的,犯了错就要惩罚。‘明将’才刚上轨迹,规模不算很大,比起现金,股份的增值空间更大。”
明连漫不经心,“哦?你打算给多少?”
大三那年,两人处于朋友以上、恋人未满的状态。
当时蒋蛟做了一件大事,他注册了一家公司。
取名:明将
因为这事,明连足足一个月走路都是带飘的,看什么都觉得美丽。
在大学的后半段,“明将”不断招兵买马,蒋蛟毕业后直接起飞。
蒋蛟没有犹豫,“我手上的股份全给你。”
“全给我?”明连有些惊讶。
蒋蛟小幅度地点点头,还是没敢抬头看明连,“本来也是要给你的。”
明连看不懂蒋蛟了。
要说蒋蛟很爱他,但从平时的相处来看,蒋蛟对他的爱意真的不明显,他有时候甚至感受不到。
然而要说蒋蛟不爱他,这人却能将男人最重要的事业送给他。
全部股份一旦送出,原本一手一脚创业的蒋蛟就成了打工的。
老板是他明连。
蒋蛟这男人是狗,但明连也否认不了这人在商业上的触感。
敏锐到堪称恐怖。
他对政策与市场的风向,对各种细碎资料的分析,比在商场上混了十几年的老油条都精准。
当然,他的优势远不止这些。
他背后有个蒋家。
说是说白手起家,但人家合作商精得很,知道蒋家这个小公子出来单干后,抢着去跟他做生意。
于是很快,明将的规模就跟蓬发的蛋糕一样,吹气球似的涨。
“除了明将,我名下的资产都给你。明连,你能不能、能不能把这套房子留给我。”蒋蛟终于抬头,用他那双又黑又肿、像是被蜜蜂蜇过,也像被人打了一拳的眼睛看着明连。
“我知道你肯定不想再住在这里了,所以能不能把它留给我?”蒋蛟恳求道。
这里有他们的回忆,明连已经被他弄丢了,他不能再失去这座房子。
这样的财产分割,基本上就是把蒋蛟掏空了。
明连在沉默。
蒋蛟等得越来越着急。
他是生怕明连不同意,生怕对方觉得明将的股份不能立马套现就是不值钱,又或者是只想拿回以前自己那一份。
“你要不同意,那我不离婚了!”蒋蛟直起脊梁。
明连眼风扫过。
某人充气的脊梁被扎开了一个大孔,嗖嗖嗖地泄气,很快腰椎再次变扁变弯。
“赶着送钱是吧?行。”明连似笑非笑。
作者有话要说:
我对蒋狗这方的描写,其实没有洗白他的意思,只是想让这个人物更丰满= =
重申:不会洗白。就跟简介上说的一样,有超大型火葬场。他一天学不会尊重与爱,一天没让我这个亲妈满意,都不可能追到老婆。
第21章 第21根铁柱
屋子里的空气似乎凝滞了一下,最后还是蒋蛟干巴巴地开口,“今天是星期六,民政局不开门,明天奶奶生日,我们、我们下周一再去。”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但也仅是“几乎”。
明连应了。
一桩事解决,明连轻松不少。
吃完早餐,明连打算回明家一趟。
不过在回去之前,他得把之前从朋友那里买的药材酒带回去。
明阳辉既不喜欢白酒,也不爱洋酒,独独对药材酒青睐有加。
枸杞人参这些药材酒,明阳辉都喜欢。
明连有个朋友就是做酒庄生意的,里头各种酒都有,以前明连哽着脖子跟他爸对着干,对方让他往东、他就往西。
初中的时候闹得最厉害,一气之下明连曾经两手空空地离家出走。
如果不是遇到一个蓬头垢面、看起来跟他一样是离家出走的小男孩,他估计得饿晕在外头。
现在明连回过头想,当初哽着的那口气,大概是因为时过境迁,也不那么重要了。
蒋蛟像条大狗一样跟在明连身后,看着他从小储存屋里把俩樽酒搬出来,“你要回去看咱爸?”
药材酒都是用玻璃罐装的,玻璃成分稳定,哪怕长时间与酒精接触也不是有事。
正在搬酒的明连纠正他,“是我爸。”
我爸不是你爸。
蒋蛟一言不发地把明连从小屋子里挪出来的大玻璃罐抱起,抱着那足有四十厘米高的罐子往外走。
明连眉梢动了动,最后到底由他。
反正离婚的事已经谈好了,无论蒋蛟怎么做,他都不可能改变主意。
明连去拿另一个玻璃罐,在他弯腰时,他听到有一句小小声的抗议飘来——
“今天民政局不支持离婚。”
明连嘴角抽了抽。
等明连把两个大罐子放上车后,绕到前头去,却见蒋蛟已经坐在了驾驶座上。
明连眉梢微扬,“蒋蛟,你这是做什么?”
“我送你过去。”蒋蛟目视前方,他那双又黑又红又肿的眼睛哪怕是从侧面看,都醒目的过分。
明连摇头,“没必要。再说了,难道你要这样子去吗?”
明连指他的眼睛。
他是清楚蒋蛟这人有多臭美,有几次他从公司回来,看到这家伙在浴室里摆Pose。
一看就是很在意别人看法的人。
“我不能这样去吗?”蒋蛟扭过头来。
他大概也知道自己现在丑死了,别扭了一下,但就是想跟着明连一起去,“我这样子说不定还能哄咱爸开心。”
明连:“......”
蒋蛟见明连不说话,下意识握紧了方向盘。
青筋鼓起,看起来好像要打人,然而与之截然相反的是他语气几近哀求,“明连,让我去好不好?”
明连淡定地看了他半晌,感觉自从昨晚谈过话之后,蒋蛟就变了。
以前明连觉得蒋蛟是高冷睿智的,他运筹帷幄,胸有成竹,做什么事好像都有种了然于胸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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