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竹叶
他对着那个诧异地抬起头的男人指了指手里的瓶子,又指了指孩子。
青年人有点儿茫然,不知道云泽是在表达什么。
老祭司忙对他说:“这位大人手里的药可能救治你的孩子。”
青年人的眼睛一下亮了,看着云泽。
但云泽没有动作。
那个青年人以为是要报酬,连忙从自己口袋里拿出几个铜制饰品,要递给云泽,云泽还是摇摇头,并且把他的东西放回去。他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对方,这个药的药效不确定,不能保证一定能把人救回来。
一旁的老祭司看出了他的为难:“大人,您是想说,这瓶药不一定有用吗?”
云泽点点头,再次看向那个年轻人。
年轻人看看孩子,再看看云泽:“大人,您试试吧,若是不行,也是她的命。”
云泽知道这是同意的意思,小心倾斜瓶子,一滴蜜色的液体从瓶口滑落,准确的落在孩子的嘴唇上,滑入她的嘴里。
一呼,一吸。
几乎像是一场奇迹,那孩子脸上的潮红肉眼可见地退散了,她的呼吸不再微弱,微卷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眼睛睁开了,是一双美丽的黄琥珀色眼睛。
“帕。”小女婴嘴里发出一个声音,同时踢了一下腿。
青年人抱着孩子又哭又笑:“贝拉,贝拉好了。”他抱着孩子跪在地上,拼命朝着云泽磕头鞠躬。
这动静把其他震惊的人也惊醒过来,他们纷纷凑过去看,几秒之前还奄奄一息的孩子已经完全恢复了健康,脸色是健康的红润色泽,眼睛灵活地转来转去,手脚也在动。
老祭司有些难以置信地弯下腰,去仔细检查女婴的身体情况,脸上不再滚烫,呼吸变得十分有力,一切都恢复了正常,这是个健康的孩子,毫无疑问。
“是神迹啊……”老祭司喃喃自语。
他从小跟着自己的老师学习,独立治疗也有几十年,自然知道这种情况的孩子,百分之九十九都无法被救回来,就算能救回来,也需要很久的时间去治疗,之后还会留下可怕的后遗症。
只是一个呼吸,就把人彻彻底底从死神那里带回来,只有神灵可以做到,人类是绝无可能的。
现在居住在自己家中的这一位,究竟是什么人?
老祭司几乎克制不住自己的颤抖了。
送走了千恩万谢的村民之后,老祭司立刻就写了一封信,请一个信使拿着信和自己的信物送去最近的一个大城市里,找自己的老师,一位贤者和先知。他在信上描述了云泽种种不寻常。
‘他吹了口哨,白色如云的高大马匹就从天而降,奔跑至他的院子,在他身前停下等候吩咐,如人类一般聪慧。’
还有那‘非人的美貌和无暇的肌肤’、‘月光和云彩织就的衣物,有着不可思议的触感的布匹’、‘随手洒落金银器物’、‘携带神秘的香料,过处香风阵阵’……
当然,他不会忘记最重要的一点,‘白色光洁的宝石瓶子里滴落一滴生命的泉水,将死神国度的婴孩重新接引回到尘世’。
这封信以最快的速度到达了他老师所在的神殿。说来也巧,信使到那儿的时候,统领所有祭司和神官的大神官阁下的继承人也在他那处做客,他也看到了那封信。
“我的这个弟子虽然有些驽钝,却从不说谎,他是个诚实的人。”白发苍苍的年老神官如此说。
年轻的继承人捏着那张羊皮纸,纸上的油墨痕迹甚至还没有完全干,几个不规则的符号暴露了书写者不平静的心情。
“既如此,明天我便去看看吧。”他说。
同一时间,这场奇迹已经在云泽所在的小村子传开了。
当时的目击者太多,围观了一切的两个争吵的男人手舞足蹈地和大家说着他们的见闻,并且以神灵的名义发誓,所说的所有一切都是真实可信的。
另一个铁证是康复的孩子。
青年人抱着孩子去求救的时候,他的家人、邻居和朋友都知道并且看到了,他们清楚离开之前贝拉病得有多么严重,所有人都不认为这个孩子可以逃脱这种厄运。
但只是一眨眼,这个孩子恢复了健康。
经过两日的舆论发酵,整个村庄都知道神庙来了一个不得了的大人。
引云泽到神庙的老妇人把自己得到的戒指拿出来,她让人去看这精美的饰品。上面有着完美的对称,纹路精妙却无一点人工痕迹,简直像是天生就如此。而上面的宝石如此完美,没有瑕疵。
所有人都极其肯定地说:“不,这是人类的工匠所无法做到的。”
见过他的人向别人形容他的长相:银丝一样柔亮且有光泽的头发,夏日没有云的天空一样的眼睛,有时候甚至呈现出神秘的紫色,皮肤就像是终年不化的冰雪。
他的身边还带着一种奇妙的香气,嗅到之后灵魂飘飘然,如同喝了酒,来到神的国度。
在没有什么热闹的小村庄,流言传得很快,再过两日,隔壁其他村庄的人也都知道了,他们偷偷地过来,站在神庙之外远远的看。
只有云泽身边是安静的,谁也不敢打扰他,神庙里两个少年甚至不敢有半点失礼的举动和想法,他们害怕云泽看透他们的内心。
是的,他们已经在怀疑,云泽是拥有神秘魔力的巫师或者神的使者。否则无法解释,为什么他能从死神那里带回来那个小女婴的灵魂,并且赋予她健康。而且他拥有那些漂亮神奇的布料制作的衣服,携带许多金银,还有那样高大的白马坐骑。
当一个人开始怀疑某个人的时候,对方一切的不寻常都有了解释,他们对云泽也是如此。
云泽对此并不是毫无所觉,拿出药剂那一刻,他就做好两种准备,一是药剂失效,神秘性被破坏,隐形光环残缺。二是成功,神秘性和未知的强大再一次加强。
他需要再看看事情变化,用来判断自己是继续在这里停留,还是重新出发寻找新的落脚点。
越是原始的社会,危险程度越高,他在这里还有老祭司这样的引路村长,暂时不愁吃和住,也没有丢失财物的危险,还有机会学习这里的语言和别的常识。在别处,谁知道先遇见的是不是强盗和骗子?
但是留下,他却还没想好怎么应对别人的疑问和猜测。他连表达自己都做不到,万一被污蔑都无法自辩。
云泽想了很久,一直到月亮都进入梦乡,第二天起床的时候都有点儿蔫儿蔫儿的。然后阿夏告诉他一个消息,神庙里来了一位尊贵的客人——可不是云泽这种来历不知的客人,而是实打实极有权势的贵客。
偏远村庄突然来临的贵客?
云泽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他有预感,这人是为他而来。